两人抬着一副担架匆匆从他旁边经过。
他心头一惊,赶忙叫停。
担架上的人已被燎得面无全非,浑身都是火泡。
前前后后的窑工们都站了起来,生怕梁佩秋做些什么,而他确实想做些什么。他放平拐杖,单膝跪在地面,双手捧住那人只余一寸完好的臂弯,轻声道:“时年……”
时年知道此时的他血肉模糊,已是难以辨别了,可梁佩秋居然一眼就能认出自己,他很高兴。他想要发出声音,然而喉咙全是血,疼得他张不开嘴,可他还是用尽全力,拼凑出一句话:“小东家,若我还能活下来,今后让我跟随你,可好?这回他一定认不出来了吧?”
梁佩秋静静看着他,似一汪深潭。
一个背影,安十九怎可能认出他?分明是出了内鬼。即是徐稚柳一个个亲眼见过选进窑里的人又如何?人心分明如此难测。
梁佩秋的伤口无法抵受奔驰而来的颠簸,眼下正在阵痛,正在流血,可他没有表露分毫。他再未像以前一样优柔,一样软弱,一样不堪承受,而是定定看着时年良久,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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