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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2 / 4)

改革,先爽了再说。主要怪他,太有钱,太能唬人,气场太强了,关键是长得……勉强也就比我差一点吧。”

话说到这里,演播室的门被推开,露出一条缝。走廊外光线明亮,勾出来人高大挺拔的轮廓。

许小贺吃着汉堡,味同嚼蜡:“你看吧,果然不能在背后讲人坏话,说曹操曹操到。”

徐清回头去看,即便她在黑漆麻乌的角落里,可她确信程逾白看到了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转而投向台上。

许小贺跳脚:“怎么,我是空气吗?”

徐清没理他。他独自一人演了一会儿,气呼呼地坐回原位。

此时嘉宾介绍完毕,话筒交到元惜时手上。

元惜时依旧穿着瓷博会那天的天鹤补服,剪裁像是汉唐造型,开襟衣袖又有一点日本和服的设计,元素众多,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包容感。他说到:“我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是在五岁,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景德镇,我在中国的家里第一次翻开词典,看到的字是——碓。”

尽管他的中文并不好,可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在用中文表达,“我不知道碓是什么,直到几年后来到景德镇第一次看到碓,我才知道原来碓是一种舂米用具,用柱子架起一根木杠,杠的一端装一块圆形的石头,用脚连续踏另一端,石头就连续起落,去掉下面石臼中的糙米的皮。”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脚加以比划。

在座的几乎都在景德镇生活、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理应比他更懂得“碓”的原理,可他生怕他们不能领会那个神奇的东西,卖力地演示着。

“景德镇用水碓来加工矿石,大的水碓叫缭车,中等的叫下脚龙,小的叫鼓儿碓,都建在河流边上,利用水流和地理优势来粉碎矿石,形成釉果或是不(盹dun)子。”

以缭车碓为例,河水流到筑堰处分流到水沟,通过闸水龙进入水仓,紧接着在水槽内用特定的冲击力推动车网,车网带动车心轴的转动,使18只碓拨先后有序地压着碓栅翘起。当轴心转半周时,碓栅脱离碓拨,它前面的碓脑重重落下,碓嘴舂入碓臼中,矿石便得以粉碎为末。

碎石舂成细末后,双手抱住碓脑,挂在预先吊好的绳索或者篾环上,用铁勺将碎末舀起,过筛倒进淘塘,随后搅成浆糊状,再用木勺舀到淀塘,再来回操作使其干燥。

泥干燥到可以成堆而不下沉时,就可以制成不。

听元惜时讲述古老的制不和釉果方法,完全不像一个日本人。就说不(盹)子,一个生僻字,单看无法确定是不是第三声,碓也有很多人不知道读音,加之那些成套的加工方法,每个零件之间相辅相成所起到的作用,即便本地一个行家来讲,也不一定都能讲对,可元惜时的每句话都很连贯,看得出这一套流程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深刻的还不止舂矿石,还有高岭土矿床的开采与釉果、釉灰、釉料的加工等。

元惜时说:“我完全没有想到,在开始制作一件瓷器前,需要这么复杂和漫长的准备工作。一个工种能细化分类出多少流程?这些流程代表的是什么?假如景德镇陶瓷的72道工序是一个程序,我们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每个代码都有专业人员在把控。他能看到你是否正确,是否合规,是否标准,甚至连你的存在都会质疑,这样一个由精密代码组成的程序,自然经受得起任何一个环节的考验。而这样的程序,在古老的东方几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我感到非常的震惊。我开始思考,那究竟是怎样一个文明?我能从中吸取什么?于是我来到了中国,开始学习中国陶瓷。这些年来,我做过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就是将中国陶瓷的书籍、工艺和纪录片,以所有我能做到的形式带回日本,让更多人看到了它的美。”

元惜时讲了很多中国和日本在创作陶瓷上的差异,最根本的一点是,即便日本以“传承”为核心,可相比景德镇,这个曾经在历史上震惊整个欧洲的瓷器古都,早已把“传承”融在骨血里。

今天,翻开任意一本中国陶瓷史,你会发现存在着两种叙事方式。

明清以前陶瓷史以地域和窑系为主线,章节名一般是越窑、定窑、汝窑等等。从明代以后,却是以时间为主线,章节名只有永乐瓷器、万历瓷器、雍正瓷器、乾隆瓷器等,一般只在最后一节简要叙述“景德镇以外的陶瓷生产”。

要知道,明清两代,景德镇几乎占据90%的皇家陶瓷。

很多时候,我们只有在做一件可以看到成果或是满怀希望的事,才会付出巨大成本。景德镇陶瓷却不一样,哪怕手下的只是一件试验品,它最终的下场会被摔碎,可在高岭土的选用之初,那些工匠还是会竭尽全力寻找一种最适合它的土壤,因为——任何一个涅槃的过程,都是无价的,哪怕它最终会被摔碎。

这样一个器皿,我们称之为陶瓷,它易碎,也无暇。

“景德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留和传承了这些原始的、甚至低效的工艺,可它让我看到一种高贵的劳作之美,它让我相信一双手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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