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 幼崽。”
乐先生话音刚落,周围的煞气随之一荡。殷刃目光一缩,迅速挡在钟成说身前, 释放出磅礴的凶煞之力——下一刻, 它与乐先生推出凶煞之力正面撞击。
祥和的后山之中,倏地炸起一波气爆。
令人牙酸的拉扯声响彻天空, 附近彻底被两股汹涌的力量荡平。哪还有什么亭子枯树,原地只剩一片苍白的土地。互冲的四人被力量推开, 化为滚滚烟尘中两道黑影。
烟尘散去,殷刃黑发红衣齐飞。他飘回钟成说身后,双手虚虚护在那人双肩。无数压制力量的法器连成锁链,绕着两人不住旋转,化作一道道血色华彩。
而在十几步外,罗纯蕾紧紧抓着乐先生的长褂。刚才的爆炸之中,乐先生无疑护住了她。尽管周围飘荡着浓重的凶煞之力,少女目光里除了震撼, 只有越来越浓的兴味。
“原来如此。”
看着对面紧紧相依的两人, 乐先生咳嗽数声, 语气里满是感慨。
“钟成说,是吧?怪不得,怪不得。你一只幼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隐藏多年,最近才崭露头角……原来是调.教了属于自己的强大凶煞。”
钟成说并未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抚上肩膀上殷刃的手背。
殷刃嘴角挂着冷笑, 周身气势犹如寒天山火。他空出的手掐诀不断, 封印凶煞之力的术法变成障壁。尘土激荡, 闷响声声, 一层又一层叠在两方之间。
元物若想要露出本体,仅凭人世是不行的。就看狗东西的前车之鉴,它们最多能在档案馆、尸笼等地以本体战斗。这些地方无一例外,全是人世与彼岸间的过渡空间。
只要把战场强留在人世,乐先生的战力会大打折扣。
殷刃的术法越捏越快,无数赤红丝线贯穿天地,像是要将这片空间牢牢缝在原地。这样别说是转移战场,连个稍微大点的间隙也生不出来。
“驱使猛犬,确实有用。”
乐先生目光拂过殷刃,他摸摸罗纯蕾的头,轻叹一声。
“只可惜……”
下一刻,红线之间荡起一股带着甜味的暖风。它如同来自最清新艳丽的花丛,三月春风一般融了阳光,令人心醉不已。
然而殷刃目光一凝,他挥动红衣,右手长袖飞舞,将钟成说掩于怀中。那股透明暖风轻松穿过殷刃的层层防护,拂过殷刃的红衣。
殷刃立刻把自己的凶煞之力包于体表,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
暖风吹拂下,鲜艳的血衣顷刻分解。殷刃外露的皮肤滋滋作响,像是浸入了看不见的强酸。
可那并不痛。
右手臂皮肉溶解,莫名的欢欣轻快顺着神经直刺脑海。像是注射了过量镇痛剂,殷刃整个人如踩云端。别说杀意,他连战意都很难提起来。
即便他做足了防御,那股快乐无孔不入,温水般淹没他的神经。晕陶陶的欢欣里,殷刃每个毛孔都要张开来。
算了吧,算了吧,开心最重要。
人生在世,所求的不就是这一瞬间的喜悦吗?
术法的运转逐渐迟缓,殷刃护着钟成说的手臂越来越松,眼看着就要放下。钟成说沉默地摸出手机,按下某段音频——
“工作比我还重要么?”某人的声音清晰而响亮。
殷刃动作瞬间僵住,他强迫自己抽出张符纸,啪地拍到额头上。那声脆响惊天动地,符纸边还留着几根带着羞耻的红指印。
黄今出品,大天师改进的加强版清心咒,专治一切情绪上头。
做完这一切,殷刃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这位乐先生果然不容小觑,幸亏他们事先做足了预案。否则老在一个坑里跌倒,他这大天师的名号可以不要了。
一切不过短短数秒。对面乐先生不紧不慢地“哦”了声,饶有兴趣地看着——
那厉鬼凶煞瞥了眼右臂鲜血淋漓的伤口,一口咬上钟成说的肩颈。几道鲜血顺着殷刃的嘴边流下,渗入钟成说的线衣深处。与此同时,殷刃手臂的伤口冒出袅袅白烟,迅速闭合。
钟成说一脸平和,像是失去了痛觉神经。殷刃明明在吸吮他的血液,而他只是侧过头,用面颊蹭蹭那人的黑发。
下一刻,环绕两人的防护变得更加完备。一层又一层的符文散发微光,只能隐约看到殷刃与钟成说的轮廓。
“他们在干嘛?”罗纯蕾好奇地问。
“饲养。”乐先生慢悠悠地回答,手指在虚空依次点过,“‘张叁’要养那样的厉鬼,总是要拿出力量饲喂的。”
元物血肉便是最精纯的凶煞之力,以此饲喂凶煞,确实是最高效的办法。这些关于彼岸的知识,也不知道是谁教这幼崽的……
不过说起来,彼岸也不缺那种叛徒。至少就在下一秒,某位戚姓同伴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暖场差不多了。”乐先生在虚空中点完最后一下,“幼崽,你还是自己出手吧。在这磨蹭久了,某人说不准背后捅刀子。”
“……来吧。”
那枯瘦的男人闭上眼,声音甚至称得上温和。
——嗤啦!!!
伴随着雷霆般响亮的撕裂声,大地微微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