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在他模糊的视野中串成一束残影。
哒哒哒!那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近。邹部长几乎要哭出来,他不管不顾地朝前冲,内脏仿佛被人灌满了冰块。
必须赶紧逃,必须……
等等,他现在跑到第几个路口了?
邹部长大声喘息,大脑混乱不堪。眼看前面又是一个拐角,他不得不慢了下来。
被那怪异的脚步追上兴许会死,但要是在地下尸库最深处迷路,那绝对会死。邹部长狠狠抹了把汗水,他鼓起勇气,缓缓回过头。
背后是他刚跑过不久的拐角,墙角交界处,边缘凸出了什么白色的东西。
邹部长狠狠抹掉眼前的汗水,眯起眼——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凸出物”。
有谁藏在他身后的走廊交界处,只露出小半张惨白的脸,一只眼睛定定看过来。那露出的眉眼无比眼熟,正是失踪的张伟。
可那要是张伟,早就大叫着上来求助了。
邹部长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张脸没回答,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只略微涣散的瞳孔缓缓下移,自上而下瞟着邹部长。只是这动作有点用力过猛,那人脑袋没动,只是眼球下翻,瞳孔上露出大量眼白。
下一刻,它缓缓将脑袋收回墙后。
邹部长鹌鹑一样在原地缩了许久,然而五六分钟过去,那个走廊拐角毫无动静。
又过了十分钟。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强精神,邹部长拖着尿湿的裤子,视死如归地挪向那个拐角——
走廊的拐角过道里,只放着一双脱下的皮鞋。
那东西现在正用脚掌走路。
……那东西,现在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邹部长只觉得耳朵里一阵阵嗡鸣,他恐惧地呜咽两声,摇摇晃晃找起了来时的路。
几百米外,钟成说藏在走廊顶,几乎是面带鼓励地倾听邹部长移动。好不容易盼来个活人,他可不想让这位引路人自个儿跑了。
经过简单的探索,钟成说很确定,他无法完全凭借自己离开这里。
获得头颅,走出停尸间后,他选了个方向,谨慎地一路探寻。
最开始,他挑了保守的路线,总会绕回熟悉的停尸间前方。
于是钟成说改了策略,他开始按照排除法一条一条地记,一条一条地走。这个古怪“鬼打墙”的流程不长,理论上,他能够试出一条正确的路。
然而事与愿违。
三四个小时后,钟成说停在一处“走廊尽头”。
这条走廊被刀切般截断,断口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边缘没有任何护栏或封窗。钟成说站在这条绝路末端,艰难地转动脖子。
他看到了“无限”。
这片方正峭壁的四面八方,无数个走廊断口挤在一起,犹如规整的蜂巢。无论朝上看还是朝下看,一切无穷无尽。更糟糕的是,每个走廊断口的布局完全一致,连细节处的裂纹都一模一样,整个空间活像被建模师疯狂复制粘贴了成千上万份。
这不是术法,也不是什么建筑学上的奇迹。
……是比尸笼更加夸张,更加残酷的空间扭曲。
沉没会把据点建立在了一个充满扭曲的空间内,怪不得能在识安眼皮子底下活这么长时间。要是自己再这样呆板地尝试,恐怕试到退休都试不出来。
“加油,撑住。”
钟成说注视着邹部长屁滚尿流的背影,在阴影中面无表情地打气。
“我必须离开这里。”
……
“你说什么?”话筒里,符行川的语调拉高了半个八度。
“我说,我想要一具尸笼看看。”殷刃靠在阳台边,望着清晨稀薄的星辰。“我手边能跟‘彼岸’沾边的东西不多,它算一个。”
符行川:“不是,那东西——”
“不会白拿你们的。等这件事彻底了结,我的头发、血肉、眼睛……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取下来让你们研究。”殷刃摩挲着线衣上凸出的一个小线头,“别有压力,我还能再长。”
话筒彼方,符行川躺回枕头上。他狠狠抹了把脸:“不是这个问题,你把钟异的名号一挂,老祖宗可以送你一打尸笼。但要稳定控制尸笼,必须有符家子孙在场才行。”
“我确实很想帮忙,可现在所有人的精力全在追击狙击手,我没法帮忙盯着。”
毕竟最开始符无涯完善尸笼术,就是为了荫庇符家血脉。在那个邪物频出的年代,符无涯确实留足了后路。
殷刃没吭声。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突然对彼岸这么感兴趣?”符行川干脆坐起身,抻了抻脖子。
“钟成说曾调查过附近被影响最大的神降地点,并且一直没有停止对神降的调查。”殷刃说,“陶姨的资料,我请人调出来看过。”
符行川跟着回忆了两秒。
陶兰,曾任海谷市人民医院护士长。
多年前,海谷市人民医院曾出现过一个巨型间隙,陶兰因为间隙事件失去独女。她一个人疯狂调查,继而被识安招揽。后因协助解决了市人民医院的间隙问题,她获得了符家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