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这里给黛玉收拾屋子,东厢房原是宝玉居住的,索性把西厢房给了黛玉。听贾敏信里说,黛玉也是请了正经先生的,于是就一间做闺房,一间做书房,一间用来待客,正正好。贾母已经多年没替人收拾屋子了,愈发来了兴头,一时要锦,一时要缎,又嫌这不够雅致,那不与屋里东西相配,更有宝玉在一旁指指点点。闹得贾母房中人仰马翻。众人越发好奇,想看看这林姑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
就在大家千盼万盼的时候,贾琏带了好几车礼物回来了。
贾母见就只贾琏一人回来,心中有些不高兴。贾琏一进屋,递上林如海的信,就跪在贾母跟前,咚咚咚三个响头一磕,道:“孙儿无能,未能将表妹接来。请老祖宗责罚。”贾母见状,便知黛玉没来,仔细看了看林如海的信,上面只说写不忍父女分离云云,又说贾琏吊孝期间如何如何能干。
贾母又想着自己盼了几个月的外孙女没能来,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手里捏着信,放下老花镜,叹了口气,道:“姑爷生怕我老婆子抢了他闺女呢。琏儿起来吧,这事儿原本不怪你,我也没指望一次就能将你妹妹接来。这几个月幸苦你了。你林姑父在心里也夸你能干,前阵子帮他不少忙。”
贾琏躬身回道:“这些日子跟在姑父身边,得姑父些指点,孙儿也受益不少。”
贾母又细细问起贾敏的丧事,又听贾琏说道黛玉伤心病倒,垂泪道:“姑爷也真是,难道还怕我照顾不了我外孙女?一家子忙的忙,病的病。他一个大男人如何管的了后院的事,丫鬟婆子若不精心些,可要我的玉儿怎么办哟!”
凤姐原本是打算帮贾琏圆圆场面的,听见这话,笑着安抚贾母道:“姑父舍不得妹妹也是有的,横竖家里有的是人,再打发人去接就是了。”众人纷纷附和
夜里,鸳鸯打发完丫鬟婆子,回到房里,见贾母披着衣裳,带着老花镜在灯下写信,急忙上前劝道:“老太太若要写信,只管明儿一早,叫外头相公们写去。何必亲自动手,这会儿黑,老太太仔细些眼睛。”
贾母写完最后一笔,放下眼镜笑道:“很是不必,我这会儿已经写完了,趁我现在还拿的动笔,能自己写就自己写了吧。”等信晾干,贾母将信用信封装好,又嘱咐鸳鸯道:“明儿一早,你亲自去,交代赖大家的,让小厮快马送去扬州去。”
鸳鸯接过信,知道贾母还是想把黛玉接过来,道:“知道老太太心疼孙子们,可姑老爷到底是林姑娘的亲老子,难道还能慢待不成?老太太还是多顾着自己的身子。”
贾母听了后面这话一惊,抓着鸳鸯的手问道:“怎么,府里说了些什么不成?”
鸳鸯道:“也没什么,就二太太院里的赵姨娘说了几句闲话。”
贾母冷哼一声,道:“她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这话,必是老二家院里传出来的。她惯会装菩萨的。”
鸳鸯沏了杯茶,递给贾母劝道:“您又何必与他们计较呢?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何必放在心里。”
贾母接过茶,撇了撇茶沫,叹息道:“我何尝不想这样,林丫头这里,虽说那是他亲老子,自然不会亏带她,可她老子又是个位高权重家大业大的,哪有不眼红的,她又是个女儿家。将来她老子不是续弦就是过继子嗣。万一遇到些狼心狗肺黑心肝的,我就是死了也闭不了眼。”喝口茶,又道:“就算姑爷心疼丫头,也得为她日后着想,有我这个国公府老太君的名头在,林丫头就多一份依靠。也让林家那些亲戚们看看,林丫头可不是能随意欺负的。”
鸳鸯听贾母说这样的话,笑道:“有老太太操心,林姑娘将来福气大着呢。”
贾母听了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无力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为儿孙做点这些了。”
“说起儿孙来,你瞧瞧这个家里,几个是有能为的?大老爷虽然袭爵,可什么都不懂,哼哼,吃喝玩乐倒会了个全。二老爷呢,跟咱们家里人比也算个正经人物了,什么没功夫,不过是觉得他不是正经科考上来的,没甚底气。升官又没自己妹夫快,怕在姑爷面前失了颜面。剩下小的又不成体统。珠儿倒是出色,可惜没了。宝玉年纪到底还小。”
鸳鸯笑道:“老太太这是说笑呢,大老爷是国公爷,二老爷当官,琏二爷照料家事,宝二爷在跟前尽孝。外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贾母哑然失笑,摇摇头道:“你不知道,当初老国公在世的时候,为了家族未来忧思不已。他为老大娶世家大族的女儿,逼老二读书,把嫡女嫁入书香门第,无非就是想让咱们家从武转文,临走的时候还叮嘱我要看好这个家。现在呢,文不成武不就。家里的几个也就宝玉读书还行,他将来为官做宰,官场上得有人为他指点。这种人家里没有,那些老亲都是些武官,更帮不上忙,只有林家。。。。。这官场上的人一团抱着一团,往来应酬,哪里是容易的。”
老太太拉着鸳鸯的手道:“你是我身边长大的,家里又是知根知底的。也不必担心我受不受的住,府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