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一亮,清军摆开阵势进攻,数千骑兵立刻下了脊线,登上战马,疾驰南下,顺手把自己的大营点着了。
原来,在刘宗敏决定撤军之后,面对的就是一旦后撤就是从狭窄地形撤往平旷田野,而对阵的清军骑兵多,战马更多,几乎人人有马,若是遭遇追击,肯定会被纠缠,甚至会被击溃。
因此刘宗敏选择了刘芳亮所在的左翼撤退,顺军在潮白河的下游秘密搭设了浮桥,这夜晚故意在营地点燃更多的篝火,制造出声音,迷惑清军,然后就是主力在一个夜晚利用六座浮桥渡过,伤员、壮丁,乃至于送来犒赏军队的牛羊全都被顺军带走了,只留下张鼐率三千骑兵继续虚张声势,却也在天亮后顺利撤退。
毫无疑问,顺军完成了撤退,但这次撤退并不是完美的,为了避免清军发现,顺军没有销毁大营里的物资,大量火炮、车辆、火药和粮食被清军缴获,虽然张鼐在撤退前也放了火,但多尔衮在听闻顺军撤退后,当即就命人前出夺占阵地,立刻扑灭火焰,仍然保全了大量的物资,而缴获的这些物资,也成为了清军继续进军的重要依仗。
在顺军主力撤退后,李过所部也撤退返回了通州,多尔衮与多铎顺利的合兵一处,却并未直接进军通州,而是沿着京城周边、运河两岸进行清剿,迫降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为接下来的鏖战夺取了更多的物资。
顺军也不是没有反应,李自成派遣各部出骑兵,在旷野之上与清军厮杀,但事实也证明,顺军的骑兵并非是清军骑兵的对手,当没有了地形、火炮等加成后,当双方的骑兵在平旷的草原上各凭本事进行骑兵战后,清军很快就取得了上风,兵锋横扫京城的东面和南面的州府,清军骑兵最远抵达保定一带。
京城,乾清宫。
这一次的军议,文武两班的高层都是到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并不好看。
上一次军议的时候,大顺上下意气风发,认为凭借这大顺横扫天下的余威,就可以驱逐东虏,执掌蓟辽,但现实却给了他们一个狠狠的逼兜子。事实证明,明军是明军,清军是清军。
上一次的时候,大家还以东虏,鞑虏蔑称清军,但现在也呼之以满清、清军之名了。
“娘的,咱们也不是打不过清军。”在三河一战中立下大功的李友站起身,大呼说道:“清军这次是空国而出,全力以赴,咱们呢,五营主力才来了一半,咱们要是把大顺的兵马都聚集起来,堂堂正正的和清军打,也能打赢。”
李自成满脸苦笑,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战争是最现实的,从来就不是讲公平的东西,恰好相反,战争的本质就是倾尽一切努力,制造对敌人的不公平。
宋献策这个时候起身,说道:“诸位,为什么低着头呢,好像咱们打败了似的,无论墙子岭还是三河,咱们都是大胜,哪怕是杨各庄一场决战,咱们大顺也不见得败给了清军呀。
说起来,咱们打的这几仗,他大明几十年,也从未打出来过。这恰恰证明了,咱们大顺远远强过了他朱明,他朱明况且都能硬抗满清几十年,何况咱大顺呢,只要援军抵达,未尝不能再战一场。
就算打不过,他满清也在关内立不住脚,早晚也要退回去,等过几年,再来一次,满清必然不是对手。”
“对对,军师这话说的有理。”
“是啊,咱们打的虽然不好,却也没让清军占多少便宜,比之明军,咱们要强很多。”
众人听了宋献策的话,纷纷觉得提气,一个个的心情好了很多。
李自成一声轻咳,所有人把目光投射向了他,李自成环视一周,目光留在了武将一边,说道:“自东虏入寇,我军接敌以来,连战连捷,诸位打出了大顺的威风,打出了大顺的血气,让他满清知道,咱们大顺并非无人。
在朕眼里,这里没有败军之将,只有朕的功臣,大顺的功臣。
朕听闻,此次主力回京,有些许妖魔小丑出言讥讽,诸位约束手下,多受委屈.......。”
说到这里,李自成站起身,不再端着皇帝的架子,而是命令道:“把乾清宫大门关上。”
侍卫们关上大门,李自成大骂起来:“驴球子的,你们一个个都抬起头来,又不是打败了,一个个都在战场上流了血,拼了命,凭什么受那些混账王八蛋的闲气,你们回去之后,让受气的人,把那些讥讽你们,看不起你们的家伙名字给写出来,有一个算一个,看老子不撕烂他们的嘴!”
李自成这么一骂,诸将都觉得亲热,觉着当年的李自成又回来了。
但刘宗敏和李过、刘芳亮三人相互看看,刘宗敏说:“皇上,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咱们等打赢了,再找他们算账。”
李过说:“对,现在清军犯境,京城要团结,不能闹出不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