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耿继茂,线国安三人率部一路疾驰,第二日午时便到达了增城。
在尚可喜的授意下,清军随即开始屠城,城内百姓,无论老弱精壮,皆被杀尽,十不存一。然后清军又在当地大肆劫掠了一番,补充军需粮草之后,一把火烧掉了城池。
这是尚可喜撤退计划中的一部分,也是明末以来败军就地补充和阻滞追兵的标准模式。别说是尚可喜之流,便是当初李自成溃败湖北,大西军溃败重庆的时候,也一模一样。
在封建王朝中,不只是乱世,便是所谓的盛世,百姓的死活也根本不值一提,国力的强盛和战争的胜利取决于政权对人口和财富的控制,谁的组织越严密,将更多的资源运用到军队和战争中,谁就能赢。
这世上,从无“以弱胜强”之说,有的只是臃肿庞大和灵活精壮的区别,政治和战争从来都不是一句话可以解释得清楚的,更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而所谓的百姓,在这个时代,便是没有天灾人祸,大部分人都不过是凑合的,苟且的活下去,绝户更是常态。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组织严密的政权,只有死路一条;许多赞誉,不过是为了统治的合法性作注脚罢了!
回到眼前,清军并未在增城逗留,还故意在沿途洒落不少粮草金银,打算以此蒙蔽明军的追兵,随即火速渡过增江,然后将附近的所有桥梁拆除炸毁。
过河之后,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线国安率部居于渡口南翼,耿继茂率部居于渡口北翼,尚可喜则率兵部署埋伏于正面,准备等明军追兵上岸之后,再将其一举击溃。
尚可喜在撤出广州城之前,便有了阻击明军追兵的计划,三人一阵商议之后,最终把伏击的位置放在了广州府和惠州府交界处的增江东岸。
清军一路撤退,一路屠杀,一路洒落粮草金银,便是为了蒙蔽追击而来的明军,使其放松警惕,然后给其迎头一击。
尚可喜亲自监督士兵将火药埋下,他打算等明军悉数渡河之后,再引爆埋在河岸附近的火药包,以此扰乱明军军阵,能炸死多少人不要紧,最关键的是让明军乱起来,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和防御。
他早已经将一千骑兵分散在了两翼,只要明军的渡河大军被火药打乱,两翼的骑兵再悉数冲出,必然可以将渡过增江的明军追兵一举歼灭,便是不能歼灭,也能重创之,使得这支追兵失去战斗力。
若是大军团野战,尚可喜麾下的兵力和兵员素质确实都不如李定国麾下的精锐大西军,可若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尚耿线三人麾下的这四千余人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还占据着兵力优势,局势就不一样了。
另一边,张煌言匆匆率部进入了东江,却因为海潮和风向,舟船行进十分缓慢,而高文贵率部一路追击,沿途所见可谓是“惨不忍睹”。
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些,更是严格约束部下,不允许士兵私自停下,搜罗地上的粮草金银。等高文贵率兵赶到增城的时候,那里烧得正旺,城内火光冲天。
高文贵看着眼前浓烟滚滚的增城,恨得直咬牙,随即派出人马搜罗附近的船只,准备继续渡河,追击尚可喜大军。
当然,高文贵并不是轻敌冒进之人,更没有被尚可喜的诡计所迷惑。他很清楚,一路所见,那些洒落地面的粮草金银,根本就是尚耿二人设下的障眼法,只是他也不知道对方会在哪里设圈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趁着现在天色未暗的时候尽快渡河,要是在此处拖延一个晚上,尚耿大军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只是,当一个拙略的圈套被发现之后,深藏在拙略圈套之后阴谋,往往就会被轻视了!
高文贵出于谨慎,打算先派五百骑兵渡河,在岸边巩固阵地,亦或者引出敌军之后,剩余的大军再乘船过河,以免受到清军伏击。
虽然时间紧迫,但高文贵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这个地方是前往惠州府城路上,最好的伏击点,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很快,五百骑兵便陆续以舟船顺利过河,并在河对岸整理部队,分配任务。在所属军官的指挥下,一部分朝着四周展开搜索侦察,另外一部分摆开阵势,随时迎战可能来袭的清军。
高文贵见河对岸并无异状,这才放心了下来,眼见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不等哨骑搜索更大的范围,便立即下令主力大军乘船渡河。
他已经不能在此处耗费太多时间了,李定国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紧紧跟着这股清军,务必斩杀尚耿二藩,更不能让张名振因为此事死于阵中。
所以,高文贵虽然小心谨慎,但他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搜罗舟船,送先锋部队渡河的事情已经耗费了大量时间,他也等不及了。
不过,随着对岸的大西军骑兵越来越多,哨骑搜索的地区越来越大,埋伏在三面的清军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大战提前打响。
大西军将士此时士气十分高涨,朝着清军发起了猛攻,而埋伏在周边的清军却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并没有对大西军的进攻展开有效的反击。
高文贵所在的舟船还没靠近岸边,他便听到了东岸由远而近,传来的连绵不断的马蹄声,喊杀声。到了这个时候,先前渡河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