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战场的捷报源源不断传回长沙,孙可望看过之后,又特别挑选了一部分送到了永历皇帝的行宫之中,尤其是张名振接连大胜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永历朝臣看着马吉翔因为“得罪”了孙可望,被剥夺了实权,逢人便是哭诉,然后又一通马屁将人捧上天。得意之际,被吹捧之人便全然忘记了他当初暗通孙可望的事情。
于是乎,这些对军事毫无研究的大臣们,在孙可望和马吉翔的双重暗示之下,纷纷产生了张名振拥兵十万,收复了几乎整个广东,甚至还围住了惠州,而李定国不过是围住了广州的错觉。
毕竟,大多数时候,只要控制了信息的流通,就能控制某个群体中大部分人的思想,特别是只放出整个群体都乐于看到的那部分信息的时候!
“陛下,广东当前收复在即,平逆迁都之事刻不容缓,臣请陛下速速派使者前往广东,联络张名振和李定国,派兵北上救驾,剿灭孙贼!”
“陛下,李定国虽然表面忠心,但既接受一字亲王封号,便能看出其狼子野心不小,难免如刘文秀那般,被孙可望收买了去,弃明主于不顾,广东乃是国家膏腴之地,人兴财旺,理应交由忠良驻守,不可予贼,迁都广州,更是上策!”
“福建有郑成功部牵制清军,李定国又在广西策应,张名振当前拥兵十数万,拱卫新都绝无问题,臣亦赞同迁都广州。”
“陛下,此时亦是考验李定国忠心之时,若其不同意让出广东予张名振,足见其违逆犯上之心,广西已然在其手上,两广皆占,难不成他还想做下一个孙贼?”
“陛下,孙与李刘三人皆是国贼,厥罪滔天,皆不可信,臣请陛下速速决议,封张名振公爵,移驾广州!”
......
就这样,广东战局八字还没一撇,在尚可喜,耿继茂,线国安上万守军的严防死守下,李定国一时难以取得进展,张名振在惠州城外与郝尚久合军一处之后,也只是挖沟筑墙,要活活困死清军。而长沙城内的永历朝廷大臣们,仅仅凭着几份捷报,便已经畅想到了迁都广州之事。
永历皇帝听着手下这些大臣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争得你死我活,情绪十分激动,一时不免有些恍忽。他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定国是忠臣,张名振也是忠臣,诸位爱卿所言都有几分道理,但现在讨论这些,还为时尚早了,广州如今还在鞑虏手中。”永历皇帝终于开口,却是在和稀泥。
一般而言,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刻,永历便永远都是这般澹定,一到生死存亡之际,倒是跑的比谁都快!故又被称之为“朱跑跑”。
“陛下,正是要在此时,孙贼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行事啊!”兵科给事张镌面色激动,拱手拢袖道:“长沙现在已然成为了孙贼老巢,行宫内外都已经被隔绝,若不能出其不意,恐怕臣等难以护陛下周全。”
“陛下,臣亦是这样认为,应该速速派使者联系张名振和李定国,让他们消灭了广东清军之后,即刻北上救驾,杀贼讨逆!”武安侯郑允元再度出言,语气极其坚决,似乎从来不记得自己吃的每一口饭,都是孙可望派人送来的。
永历见劝不动,心中也确实担心孙可望真的要杀他,随即摆了摆手:“吴爱卿,你处事向来周全,此事便由你来处理吧!”
屋内诸大臣闻言,一个个喜笑颜开,吴贞毓更是赶紧出列:“臣遵命!”
事毕,永历朝廷诸位大臣志得意满地走出来行宫,一个个春风满面,好不得意,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他们刚刚已经大抵谋划好了整个事情,就等李定国和张名振的二十万大军北上杀贼讨逆了!为了保住永历,保住大明王朝的正统,便是西南杀个血流成河,也是值得的。
至于抗清,哪里有大义重要?那是外辱,比起国贼,不值一提。而且孙可望不会给他们的权力,李定国和张名振必然会给,这就是忠良与逆贼的本质区别。
而另一边,孙可望为了建立对广东地区的有效统治,除了之前科举的官员之外,他又亲自来到了岳麓书院,准备亲自特选一批书生,前往广东任职地方官吏。
毕竟,这这片土地上,官场中的师生关系,家族关系,远比其他任何联系都要牢靠得多。孙可望虽然无法认儿子,但是通过亲自考核,特选官员的方式,却可以认一批学生。
这也是官场上的惯例了,主考官和考生自然而然形成师生关系,然后在政治上几乎共进退。所以这便是孙可望再忙,也经常来岳麓书院的原因,更是他要亲自选官的原因。
权力既来源于下级,也只尊奉它的来源,只对它的来源负责,其余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践踏的。这权力是孙可望给的,这些人便只听孙可望的,而正是因为如此,孙可望的权力才是稳固的。
毕竟,孙可望大权在握,他们就大权在握,孙可望倒了,还能有他们这些旧党的位置?这也就是为什么傀儡皇帝不敢杀,也杀不得权臣了——杀了也没用!
这世界上从不缺当官的人,只要位置是稀缺的,孙可望就能通过这种方法选出一大批效忠他的官员来。
当然了,一开始还是有不少人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