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道呵斥了一通,还觉得不太解气,又大声的道:
“从今日起,凡是我国子监学子,不得再看大乾月刊!若是让老夫发现,立刻革除国子监!”
两名学子微微一怔,皆是露出了惊诧之色,下意识的望向程正道,小声的道:“只是看个话本,不至于革除国子监吧。”
程正道听见这话,瞪向他俩,怒道:
“国子监,乃是为朝廷培养修身治国平天下的杰出人才之所!”
“将不专心向学者革除国子监,有何不可?”
听见这话,两名学子生怕惹怒了祭酒大人,不敢再说话,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正道见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身旁却是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学生不明白,修身治国平天下与话本有何关系,为何看了话本,便不能修身治国平天下。”
此话一出,两名学子皆是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望向身后。
那里。
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青年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目光炯炯有神,望向这边。
“果然是秦守阳!”
“整个国子监,敢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也只有他了!”
程正道面露怒色,正要发火,转头望去,见到是秦守阳,原先的呵斥却是咽了回去。
眉头微微皱起,不冷不澹的道:
“圣人言: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若是沉迷于话本,哪来的时间钻研圣人典籍,不钻研圣人典籍,又如何物格而后知至?”
这句话的意思是研究万事万物,才能获得知识。
获得知识后,才能修养品性,治理好国家,使得天下太平。
秦守阳走到程正道的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回道:
“先生所言,学生不敢苟同。”
程正道眉头皱的更紧,却没有呵斥,只是看着他。
秦守阳继续道:“学生记得,先生曾经说过,世间万物,皆有道理,既然如此,为何只有钻研圣人典籍,方才能够知至?话本难道不是万物,话本中难道没有道理?”
听见这话,程正道微微一怔,正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秦守阳滔滔不绝的道:
“先生应当知道,学生在格物,这话本,学生也格,比如这《水浒传》,便存在着道理。
宋江的为人,让学生领悟君子要有絜矩之道,卢俊义的故事,又让学生领悟何为德本财末。
除此之外,话本里描述的一切,也应和了圣人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秦守阳还在滔滔不绝。
程正道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呵斥道:
“一派胡言!”
“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此乃君子之道,而那水浒传里都写了一些什么?
别的不说,就说那武松,明明是个无君无夫的嗜杀之人,竟被塑造成了一个英雄形象,这难道不是盅惑愚民,诱以为恶?”
“圣人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
“在老夫看来,今年的冬日之所以如此寒冷,便是因为方修那奸相纵容大乾月刊这种倡乱的报纸,招致天谴!”
此话一出。
两名学子彼此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诧之色。
心道:祭酒大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敢妄议丞相大人。
秦守阳听了,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沉声道:
“学生以为,先生所言并无依据。
在学生看来,天气无常,乃是天理,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过失而发生改变......”
刚刚开口,还没说几句。
程正道就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提高声音,怒斥道:
“住口!”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邦大旱,母乃失诸刑与德乎?”
“这些......皆是圣人所言!”
“你竟说老夫的话,没有依据!”
“莫非你的眼里已经没了圣人!”
秦守阳面无表情,澹澹道:“学生以为,先生是在曲解圣意,圣人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乃是教导百姓向善,并非......”
“够了!”
“不要自称学生,老夫没有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学生!”
程正道见秦守阳还要反驳自己,仅剩的一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没等他说完,就怒斥道:
“顶撞师长也就罢了!你竟敢不尊圣人!”
“如此狂妄,国子监岂能容你!”
“今日老夫便为国子监革除你这个害群之马!”
“从即日起,你不再是国子监的学子!”
“给老夫滚出国子监!”
程正道表情愤怒,大手一挥。
秦守阳压根没机会为自己辩驳,更没机会与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