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闪电刺破无星无月的深夜,瞬间亮起的照明让瞪大了眼睛的裴仁礼瞳孔微微一缩,由于他现在直起了上半身,看到的方向跟刚刚侧躺着并不一样。
一种一人多高,身体近乎于半透明呈现出惨白色的东西林林总总的出现在视野当中。
那东西勉勉强强有个人形,佝偻的背部高高隆起,全身被同样半透明的长袍所覆盖,应该是面部的位置,只能看到一片旋转的混沌深黑。
裸露在外双臂细长,且如同麻风病人般扭曲还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疱,手掌部分则完全不找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足有四五十厘米长的大剪刀。
这种半透明的怪物,根本看不见脚,也不需要支撑,悬浮在半空……
要问裴仁礼为什么能看的如此清楚,那是因为就在距离他不到四五米远的地方就有一个!
之前说过,裴仁礼附近能看到不少人,自然注意到这种怪物的人也不是只有他,随着一瞬间照亮又一瞬间消失的闪光消失,惊呼和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还伴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想要逃走。
更可怕的是裴仁礼听到的很多声音,仅仅持续了一半,就停了……
本就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本就没什么安全感,这下可好,安全感直接喂了狗。
裴仁礼的第一反应当然也是跑,跑的越远越好,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黑不黑会不会撞到墙之类的事情了,但全身上下的肌肉像是僵住了,甚至有种连血液都停止流动的错觉,理智在惊呼和尖叫,身体却动弹不得。
——滴答!
像是水珠滴在地板上的声音闯入耳膜,这种轻微声音在周围满是惊恐尖叫的环境中应该很难注意到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格外的突出且让人头皮发麻。
此时,闪烁的照明再度亮起。
维持着原状没动的裴仁礼注意到,有一些人应该是和自己一样被吓的动弹不得,还有一些人则人跪倒在地上,猩红的血液濡湿了衣物并在身下形成个小水洼,那惊恐到扭曲的表情凝固在了生命消失前的一刻,刺鼻的血腥味儿此时才涌入鼻腔。
而在这具尸体旁边,刚刚看到的那种半透明生物整漂浮着朝更远处试图逃走的人追过去,刚刚听到的水滴声,就来自它双手那超常超大的剪刀……
黑暗重新笼罩了视野,令人极为不适的阴冷像是挥舞着镰刀的死神般正在靠近,仿佛把意识完全吹飞。
唯一还有一点温度的,就只有被他不小心撞到的人就在旁边,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吓的不敢动,至少身边有人在能提供些许的安慰,不至于让理智的弦断掉。
胃部传来强烈的不适感,想要呕吐,但僵硬的身体连呕吐这种本能反应似乎都无法执行,让裴仁礼的脸色一片铁青。
时间变成非常不可思议,很难说过了好几秒,还是只有一刹那,脑子里近乎只有空白的裴仁礼根本说不清。
紧接着,当那股极度的寒冷越来越靠近的时候,驱散黑暗的闪光再度亮起。
眼球微微转动,扫视了一眼周围。
那如同鬼的半透明生物就随着闪光一起出现在裴仁礼身前不足一米的位置,高大的身体几乎把他完全罩住,视野里被惨白色所挤满。
此时他感觉到左手处的温度快速消失,本来跟他一起倒在地上的家伙快速爬起来,试图逃走。
或许是恐惧导致肾上腺素急剧增加,也或许是求生本能让他一片空白的意识恢复,那一刻仿佛有一道灵光在脑子里闪过。
僵硬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了力量,裴仁礼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快过,翻身一把抱住试图逃走的那人,把对方死死的压在地上。
“嘘,不要动!”
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低不可闻,混合在周围惊恐的尖叫之中。
原本那人还试图挣扎,但应该是听到了这句话,立刻也一动不动。
——也可能是没挣脱开。
阴冷的寒意几乎达到顶峰,裴仁礼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只能说反正逃走不太可能,干脆赌一把。
无光无影的黑暗之中,能感觉到的就只有体温以及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呼吸,心脏咚咚咚的疯狂跳动,将血液快速的输送到身体各处,但却无法改变手脚越来越冰冷的事实。
照亮了周围的闪光应该是有一定的规律,或许维持在数秒亮一次,也或许是还有其他什么不清楚的规律,处于惊恐状态的裴仁礼实在是没心情去计算时间。
不过不知道规律不要紧,闪光再一次驱散了黑暗。
亮起的一瞬间,裴仁礼首先看到的便是惨白色的半透明物体,那不知道是什么鬼的玩意儿几乎是以一种情人距离贴在裴仁礼眼前。
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即使是一张脸被憋的通红,也不敢喘一下。
而后者在照明亮起的时候冲着裴仁礼微微左右移动,这种动作让人联想起它是不是在闻气味儿,强烈的危机感与冷意让裴仁礼甚至有身体一度已经结冰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