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凌闻言,身子一顿。
随即摇头笑笑,老爷子说的没错,这世上同样米养百样人,你不能奢望每个人都待你如亲朋挚友。
当即也没打算跟沈谦再做计较,带着张发财和陈庆之就想要离开此地。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三位等等……”
回过头才发现,是沈园对面的一家名为无问斋的铺子里,走出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乐呵呵的看向他们。
张启凌转身,态度不卑不亢的问道,“老人家有何指教?”
老者也不倨傲,而是上前笑道,“刚才我恰好看到了这位朋友手上的罗盘,不知可否上手一观?”
这话让几人不约而同的愣了愣。
就连站在沈园门口的沈谦,脸上都露出了忿忿之色,“衡老,他们不过是外地来咱镐京的,手里能有啥宝贝,你可别被忽悠了才是。”
被称作衡老的老者,微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天下藏友是一家,只要东西正哪分什么外地本地?”
面对沈谦接二连三的挑衅,张启凌就算是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
随即转身看向张发财,“把东西给老人家看看,总不能偌大的镐京,没有一人识货吧?”
这话说的沈谦老脸一红,刚想发作,却被衡老伸手拦下,“那老朽就先谢过几位了。”
然后极为讲究的戴上了副白手套,双手接过张发财递来的罗盘。
反复摩挲查看了半天之后,这才啧啧道,“小沈,这回可还真是你家伙计看走了眼。”
“光看包浆,这可不只是请乾隆时期的东西呐!”
要知道当初钱大钧在买下这块罗盘的时候,也是找高人过过眼。
而且这家伙一门心思的想要讨好张启凌,寻常物件自然拿不出手,这确实是唐朝贞观早期的东西。
“不可能!”
“衡老,您不能为了打压我家生意就胡说,东西我可看的清清楚楚,断代绝不会错的!”
那年轻人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急忙出言反驳。
无问斋和沈园,都是以经营古董文玩为主,两家看上去关系还算和睦,但实则私下里的竞争也在所难免。
他正好利用了这个间隙,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承认是自己打了眼!
“哼,无知稚子,我衡渠还不至于如你说的那般下作,这块罗盘包浆均匀浑厚,是几百年光景就能盘玩出来的?”
年轻人以下犯上的举动,也是引得老者无名火起。
目光看向沈谦道,“本来你们沈园的事我不愿插手,但这几位既然是外地远道而来,我们镐京怎可失了礼数?”
站在旁边的张启凌不由啧啧称叹。
果然不愧是文化人,骂起街来都不带半个脏字。
沈谦的一张老脸瞬间红黑交替,衡渠这话已是说的非常重了。
相当于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以俯视的姿态对他进行了碾压,可他又岂肯在此落了下风?
当即嘴硬的狡辩道,“是不是我家伙计打了眼,现在也只是你一家之言罢了。”
“莫不是衡老觉得,在那罗盘上随便篆刻太史二字,就能说明它是唐朝物件?”
就连张启凌也没料到,这个叫沈谦的家伙,竟然会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为了满足自己的面子,愣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看着衡渠还想跟他争辩,张启凌只觉兴趣索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老人家,何必在与他争论?”
“这世上总不乏装睡而无法叫醒的人!”
原本也没想着要变卖这些东西。
继续在这浪费时间,也不是张启凌的风格。
到沈园来更多的是因为抹不开沈琦的面子,要不然以他的想法,早就先找个地方落脚住下来了。
“不行!这世上总要有个是非公允才对!”
“要不然这事传出去了,还以为我们镐京人排外,欺负同胞呢!”
却没料到衡渠虽老,也是刚正不阿之人。
当下大手一摆,掷地有声的说道,“今天下午我就会召集文物局的专家前来专门鉴定。”
“这要真是唐初的罗盘,将会在极大程度上填补我国在在一块考古上的缺憾,到时候还请沈老板如期参与!”
说完,才像出了口恶气,重重的哼了一声。
将张启凌三人客气的请到了自己的无问斋之中。
只留下沈谦和他的那个年轻伙计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了半晌……
坐到了铺子里,很快就有小伙计给他们倒上了热茶。
张启凌点头谢过,随后无奈笑道,“衡老,区区小事您何必跟他这般较真?”
“其实我们也没想着要出手这东西。”
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钱大钧葫芦里卖是什么药,但好歹也是人家的饯别之礼,岂能轻易卖掉?
更何况张启凌现在并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