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歌响起的时候没有人说话。
职业选手们没有说话,观众们没有说话,演播室里的潘林和李艺博,也没有说话。连监视屏上的弹幕都中断了几十秒,直到国歌结束,才以加倍的气势爆发出来……
“我圆满了我圆满了我圆满了!”
“老子死了都值了!”
“第一届世邀赛!冠军!是我们的——”
“唱国歌的时候我哭了,你们呢?”
“世界冠军张佳乐!”
“张佳乐:我的下一个目标,是国内冠军……”
五颜六色,带阴影、带闪光、带礼花效果,各式各样的文字遮得屏幕都看不见。潘林按了一次清屏,再按了一次清屏,耐心等待好了一会儿,才抓准时机插话:
“对于美国队与荷兰队——特别是,对于今天落败的美国队来说,整个颁奖典礼已经到此结束。但是中国队还不能走,我们的国家队队员们,还要领受一项巨大的荣誉——”
“什么?”
“什么?”
弹幕急吼吼追问。潘林得意微笑:
“我看到很多观众都在问到底是什么荣誉……看来比赛开始前我们宣布过的消息,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根据世邀赛组委会的最新决议,第二届荣耀世界邀请赛的举办地,将由这场决赛的结果决定。也就是说,本届是中国队夺冠,中国,将成为第二届世邀赛的主办国——”
屏幕上一静。确实很多人都忘了:开场的时候,中国队落后两分,而且又是对方主场。这么艰难的局面,大家只希望中国队尽力就好,至于获胜、至于冠军,不敢想也不敢盼……
何况后面擂台赛、团队赛,惊心动魄,一场场反转又反转。团队赛打完是加时赛,加时赛打完,大家都只顾着欢呼庆祝了。一个多小时前解说讲过什么话,谁记得!
哪怕是现在,也没人关心到底是啥荣誉了。弹幕欢乐爆炸:
“哇啊啊啊啊啊!”
“明年可以在国内看比赛了!”
“不用出国了!不用倒时差了!”
“兄弟们,明年世邀赛的票刷起来啊!”
潘林:“……”
虽然不用熬夜解说我也很开心……但是,你们能不能稍微重视我一点?
所幸还有李艺博在。作为好多年的金牌搭档,李艺博非常理解潘林此时的心情。很熟练地开始捧哏:
“所以,中国队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比赛结束之后,本届主办方,瑞士职业联盟的主席,将向战胜国,也就是下一届主办国的联盟主席,移交世邀赛的旗帜。啊,我们的冯主席已经在向国家队招手,喊他们上去了——”
半人多高,一人多长的世邀赛旗帜,被瑞士联盟主席双手捧起。这面以世界地图为底,印着金灿灿荣耀标志的旗帜,从瑞士主席的手中,交到冯宪君手中。两位主席肩并着肩展开旗帜,面向赛场,也面向全世界媒体的镜头——
让中国成为下一届的主办国。
让中国观众,不用出国,在家门口就可以看比赛。
这是国家队选手竭力奋战才争取到的荣誉,也是中国荣耀联盟、是十四名国家队选手,对支持他们的观众和玩家,最好的报答。
掌声如同雷鸣一般。半边看台上,中国观众们的鼓掌声,欢呼声,几乎冲得赛场屋顶一颤一颤。
闪光灯的照耀下,冯宪君拎起赛旗的两个角,交到身侧的国家队手里:
“拿着吧。这是你们赢到的!”
十四名选手齐声欢呼。冯宪君心满意足地站在旁边,看着一帮小伙子们、姑娘们七手八脚展开旗帜,拉平,努力侧着身子挤成一排。每个人都放了一只手上去,把那面会旗扯得皱皱巴巴,凹凸不平……
这位中国荣耀联盟的主席,在镜头面前,笑得好像年轻了十岁一样。他从队头走到队尾,拍拍这个,拍拍那个:
“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仓猝成军,千难万险。打着不熟悉的团战规则,面对着完全陌生的对手。21天,9场比赛,平均每两天半时间,就要打一场季后赛决赛级别的恶战。其间,还经历了牧师生病这样的意外——
他们,一直赢到了现在。
每个人都用力向他点头,泪痕未干,笑容未敛。从队尾的方锐和唐昊,到队首的周泽楷和喻文州。冯宪君一路拍,一路夸,结果夸到叶修这里——
“哎,用词还是这么贫乏啊!”
冯宪君狠狠瞪他。手掌抬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抬起,到底还是舍不得敲他一个脑瓜崩。只能用力咳嗽一声,用尽量恶狠狠的声音威胁道:
“还有个奖不想拿啦?”
“什么奖?!”
黄少天飞快插嘴。冯宪君往右一看,不但黄少天,其他选手也是人人注目、个个伸头,就连周泽楷那双眼睛都闪闪亮亮。冯宪君且不说话,微笑着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
“接下来,是最佳选手的颁奖仪式。经过组委会讨论,第一届世邀赛的最佳选手奖项,将颁给——”
英文,中文,宏大的广播声回荡在比赛场上。最后那个名字念出来之前,中国看台上,已经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