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
崔元烈可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玩。
只有站在对手的角度,或者说,只有站在队长、队伍领导者的角度,才能体会到叶修的这句话,蕴在玩笑背后的凶险杀机。
其实,在上一场输掉以后——在他毅然决定改变原先名单、出战擂台赛,然而还是输了两个人头分之后,在主场图团队赛又输了一个人头分之后,复盘时,他的排兵布阵,就受到了队内的极大质疑。
“为什么要让替补视同正选队员参赛?”
“明明知道君莫笑在国内联赛一直首发上场,为什么还要把拳法家排一号位?”
“为什么四号位要上魔道学者?”
这些林林总总的疑问、甚至质问,四面八方,汇总成一个问题:
我们可以信任你吗?
而刚才,叶修的一连串问话和玩笑,更是直指他本场比赛,一号位出战的决定。
以比赛而言,并不一定非要用己方的最强者,对上另一方的最强者。田忌赛马,以己下驷,对彼上驷,一向是常用的对阵手法。
——可是,身为队长,身为队伍的最强者,遇到陌生的、强悍的、队友们都没有把握的对手,在已经输了三个人头分的情况下,他不顶上,谁顶上?!
……不要去想这些了。
只要赢下来,只要战胜面前这个对手,一切都好说!
崔元烈深吸口气,稳定心神,轻敲键盘。屏幕上,小小的斩鬼转身、挥刀,向上奔回。
和强自镇定心神的崔元烈不同,中国队的选手席上,大半选手都在嘻嘻哈哈,乐不可支。
叶修的垃圾话嘛,跟他做对手的时候很烦躁,看他打别人的时候真心赏心悦目——尤其是,叶修走的不是数量流,而是扎心流,每一句都在瞎说大实话,对着别人最疼的地方扎……
除了肖时钦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喻文州低声对张新杰评论“操作很稳,看来心态没受干扰”,其余大神们,不是笑得肆无忌惮,就是在顾及形象,板着脸强自忍笑。
这股风潮也传染到了后方,第三第四排的陪练团少年们仰望着大屏幕,一个个勾肩搭背,东歪西倒。
戴妍琦已经半趴在了唐柔肩上,卢瀚文把宋奇英的后背锤得“通通”作响,郭少和盖才捷肩膀顶着肩膀,你顶我一下,我顶你一下。就连一向板正严肃的邱非,也向右边偏了偏脸颊,在没有人看到的方位,悄悄地勾起了一边嘴角。
高英杰却没有笑。少年微微拧眉,专注地看着公共频道上跳出的一行行文字,小小声叹了口气:
“好难……”
“怎么了?”
乔一帆向好友身边靠了一靠。四下的笑声、说话声和头顶上放大几百倍的技能音效声里,微草的少年将下巴杵在乔一帆肩上,努力控制着音量对他咬耳朵:
“垃圾话啊……你记不记得,队长说过,叶修垃圾话的技巧,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记得啊。
怎么能不记得。
那是他和叶修的初识,第一次从大神那里得到鼓励,第一次被建议“试试鬼剑士吧”;
那时候他还是微草的职业选手,那时候王杰希的那句训话他和高英杰一起聆听,那时候的王杰希……还是他的队长……
世易时移,曾经许下心愿并肩作战的两个少年分道扬镳,然而曾经在微草的岁月,还是在他心底,留下了异常深刻的痕迹。
乔一帆忽然轻笑出声。
侧转脑袋,他用一模一样的姿势凑在高英杰耳朵边上,转述着方锐、魏琛他们的建议或是吐槽:
“学不来就不要学,垃圾话又不是人人有天赋的,能做到免疫攻击就很好了……”
少年们交头接耳的时候,崔元烈已经操纵着角色原路返回,踏上“y”字形大楼梯的顶端,再一绕路,跳进乐池,立刻迎上了劈面而来的一串子弹。
剧院魅影地图里的乐池,基本上完美地呈现了音乐剧里的状态。从指挥席向下俯瞰,三排座位两前一后,整齐排列。前两排在低处,皆为侧向;后面一排在台阶上,正面朝外。
所有的座位都微微倾侧了一个弧度,保证每个演奏者稍一抬头,就能看到指挥席的动作。
左手边弦乐组,右手边管乐组。小提琴、中提琴、长笛、单簧管、双簧管、小号等小件平放在座位上,大提琴、巴松、抱号等大件斜倚在座位侧面,而竖琴、定音鼓和管琴等乐器,则是静静矗立在乐池两端。
弓弦斜架在琴上,鼓槌横置于鼓面,甚至连座位前的乐谱都已经翻开到第一页,仿佛随时会有演奏者入场,开始一场精彩而宏大的表演。
当然,现在为大家表演的,只有索命追魂和君莫笑,两个和音乐毫无关系、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游戏角色。
一脚踏入乐池,索命追魂立刻疾冲向前。而君莫笑也跳下了指挥席,一边急速射击,一边沿着两排座位之间的空隙,向索命追魂的方向疾冲。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两个角色之间的距离,就拉近到了仅有三个身位格。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障碍物,只剩下一架高过人头,金碧辉煌的竖琴。
“叶修应该会抢攻!我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