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张左如何解释,大臣们自然都不会听。 他们瞄准机会等着把皇帝开矿的渠道给堵上,最好彻底断绝皇帝经济独立的念头,此时就算开矿收入能顶得上国库收入,他们也非叫停不可,更何况现在开矿的投入和产出他们根本都不知道。 对大臣来说,开矿之事独立于朝廷体系外,就必须要想办法叫停,之前是没由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理由,那就要死谏到底。 所以朝议不会有任何结果。 皇帝跟大臣各执己见。 而那些严守中立的朝官,诸如孙交、赵璜等人,此时全都缄默不言。 因为从传统文官角度来说,开矿的确不是什么利国利民之举,如果开矿能增加收入还能解决大明经济危机,属于利国利民之举,那后来万历朝开矿也不会遭受那么大的非议。 朱四朝会中没有发火,因为他清楚这是朱浩预先布下的局。 朝议结束,朱四没有传召谁,也没让张左去跟什么人递话,给人的印象就是……朕就是这么任性,你们不管怎么说,这矿朕该开还是要开,看你们能把朕怎么着,大不了耗着呗。 …… …… 朝议结束。 杨廷和这边自然成了众失之的。 但为了避嫌,不是一群大臣围上来找杨廷和说理,只有这件事的发起人——刑部尚书林俊凑过去征询杨廷和的意见。 可还没等林俊开口,蒋冕便挡在了杨廷和身前,意思是有些话你不好直接问,毕竟人多眼杂,你在朝堂上出那么大的风头,现在眼巴巴过来找内阁首辅说事,别人不都觉得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蒋冕等于是替杨廷和对林俊做了一番指导:“……谏不可停,但对陛下,无须苛责。” 这意思是,劝谏不能停,要继续给皇帝施压,但要防止把皇帝给逼急了,君臣间彻底撕破脸,所以要注意适度。 可这明显有点为难林俊了。 林俊的性格就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管做什么都要坚持到底的类型,这次朝会上没给皇帝留任何面子,这样的暴脾气被拿来当枪使还行,但若是想让他进退有度,那就有点太过强人所难。 林俊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明白了,只要陛下不叫停开矿之事,明日再奏。” 蒋冕本想说,你悠着点,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这种事,还是让林俊自己斟酌为好,若是什么事都要他蒋冕来提醒……堂堂刑部尚书不会连一点主见都没有吧? …… …… 永平府突然成了朝堂瞩目之所。 西北军政体系变更,都没有永平府矿场之争这么引人瞩目。 杨慎作为交待和派遣朱浩前去永平府治事的传声筒,在得知朝堂上有关锦衣卫开矿合法性的争论后,当晚去找了父亲杨廷和,问询下一步对朱浩有何交待,看看给朱浩的信函应该如何写。 “……为父不是跟你说过,那边的事,你不要再干涉吗?” 杨廷和得知儿子特意来询问自己的意见,面色多少有些不悦。 在杨廷和看来,现在不需要去指点朱浩下一步做什么,就应该随朱浩自行发挥。 杨慎道:“父亲,若是不做任何交代的话,就怕敬道他很难把握好个中分寸。最起码,要告诉他是适可而止,还是继续推波助澜吧?” 杨廷和微微摇头:“就算只做到这一步,也已足够。” 意思是朱浩现在引起锦衣卫主动挑衅,目的已达到,至于后续怎么发展,杨廷和不想过问也不能过问,否则就会被皇帝怀疑是他杨廷和在背后搞鬼,引发君臣间的对立。 “那父亲现在对敬道,就彻底不加理会了吗?可是儿却听闻,经常有从永平府过来的信件,到了用叙手上。” 杨慎很不满。 这边父亲一直对我说,不让我过多干涉朱浩在永平府开矿之事,那边我弟弟却跟永平府一些官员通信来往频繁,这不会是想告诉我,永平府那边的事不用我管,要交给我弟弟来全权负责吧? 可好像在朱浩走之前做出指导之人,是我而不是我那弟弟! 杨廷和听出儿子对自己的怀疑,厉声喝斥:“那你就告诉用叙,让他不要再跟永平府任何人有沟通!你们真以为陛下小小年纪,就没有城府?为父这两年,为了这朝堂事,早已是心力交瘁,不想在横生波折。你先出去吧!” 杨廷和不耐烦地把儿子赶走。 本来烦心事就很多,这边杨慎还在他面前发脾气,甚至兄弟俩为了争夺他的信任,居然发生内斗。 杨廷和本来就没指望两个儿子能帮他做什么大事,没事争些什么? 徒给人增加困扰罢了! 杨慎心里一直都不痛快,听了这话,更加不爽了。 离开书房时,他甚至都没正眼瞧父亲一眼,心底里对父亲很多作为满是失望。 …… …… 翌日早朝。 很多大臣憋着劲儿,要把昨天没完成的直谏继续给完成,许多人甚至做好了被廷杖的准备。 结果众大臣等了一早上,却被告知皇帝生病…… 辍朝不出。 皇帝一任性,就不上朝!? 这让很多大臣心生怨怼,但前来传话的黄锦非常客气,而且表明已请了太医前去问诊,意思是这不是陛下装病,而是真的病了,你们要是怀疑皇帝装病,这可是腹诽君上,乃大不敬之罪。 杨廷和与几名阁臣回到文渊阁后,杨廷和有意安排毛纪和费宏往翰林院,与石珤、李廷相等人商议制诰之事。 而他则把蒋冕和刘春留了下来。 蒋冕问道:“陛下今日之举,算怎么个说法?” 杨廷和先是打量刘春一眼,这才道:“陛下在等有人出来当和事老。” 蒋冕望了眼刘春,很快就明白杨廷和留下刘春的用意。 皇帝跟大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