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交理解不了朱浩和孙岚这对小夫妻的相处模式。 朱浩在外不顾家,女儿居然也是这样? 都在外面做事? 孙岚还这么心安理得,把家都给丢到了一旁? 听着就不像是正常人的夫妻生活,倒像是凑一块儿过的两个陌生人,完全不在一个步调上。 “你……” 孙交本想详细问一下,却又觉得,若朱浩这个男主人不在家,他登门来访,有何意义? 大晚上找女儿谈私事? 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夫家的事情很难干涉,他这个当爹的还是要顾念一下面子。 “那就这样吧。为父先回去了。” 孙交没打算进入堂屋,正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驻足回头,伸手拍了一下脑门儿,“敬道的母亲最近生病,你是留在那边照顾,对吧?” 本来孙交想不通这对小夫妻在干嘛,突然他找到了自恰的理由。 孙岚被问得一懵。 恰在此时,丫鬟春瑜过来通禀:“公爷、夫人,老爷回来了。” 孙交顾不上多问,既然朱浩回来,那该说事就说事,不想再过问朱浩小夫妻俩的生活方式。 …… …… 书房。 本应是学习和办公之所,但朱浩在这边的布置却极其简单。 毕竟朱浩一共也没在这里住几天,里面的陈设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很多东西甚至没有准备,文房四宝一看很久都没动过了。 “……你最近很忙吗?” 孙交环视一圈,好奇地问道。 朱浩道:“最近应付修撰书籍之事,家里边事情也一大堆,未曾想孙老会突然来访,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孙交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跟……汝妻,又是如何一回事?入夜后,竟都不在家?” 朱浩道:“我给她找了一份差事,目前她正安心在那儿……” “……” 孙交瞬间无语。 朱浩解释:“教女学,顺带做一些针织女红之事,她应付得很好,过去当差绝对不会吃苦,而且那边有能照顾她的人,平时吃住多在那边。孙老应该知道我平时很忙,有时顾不上家里边的事情。” 孙交神色凝重:“敬道,照理说老夫算是外人,不该过问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但令尊不在,你母亲抚养你必定很辛苦,现在更是染恙在身,顾不上你的家事,必须得有人在旁提点一二……你这样不行啊!” 在这时代,劝导夫妻生活的人,只有男方的父母,也就是说夫家人。 孙交作为娘家人,在此等事上发言权不大。 孙交说了半天,兜兜转转就是为了阐明一个道理,你爹不在了,我作为你的岳丈就要教育你。 朱浩笑道:“孙老何必那么纠结呢?我们都挺好,再说就算我想顾家,平时也很难顾得上啊。” “那你……” 孙交本想继续说教,突然一阵嘴拙。 朱浩干什么,别人不知道,他孙交很清楚。 朱浩现在暗地里给皇帝批阅奏疏,皇帝布置下那么多事得完成,这还是建立在朱浩平时白天在翰林院忙于公事的情况下,等于说一人打两份工,每一份好像都是正式工而不是兼职,能不辛苦吗? 就这样,还想让朱浩当个顾家的好男人,这要求有点过分。 “孙老,有事直说,有些不好解释的可以等回头慢慢讲给你听……” 朱浩道。 孙交叹了口气。 本来一肚子火气,实在理解不了女婿和女儿的生活模式,这才在细枝末叶的事情上纠结半天。 孙交道:“也不多赘言了,我只问你,外间所传,陛下最近勤于政务,几乎每一份奏疏都亲自批阅,是你做的吧?” 朱浩耸耸肩:“陛下勤政,自然是陛下在处置。” “在老夫面前,你有何好隐藏的?” 孙交面色不满。 “我不过是在某些事情上,帮陛下出谋划策罢了,还真不全是我做的……从去年开始,我已经尽量不去碰奏疏之事,这点孙老想来应该知晓。”朱浩道。 孙交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女婿这个说法。 “不管是不是你,至少最近陛下收紧朱批之权,应该是你提点的吧?目的是什么?”孙交又直言不讳问道。 朱浩道:“批阅奏疏本来不就是陛下该做的事情吗?大明自太祖以来,只要勤政的皇帝,哪个不是亲自朱批?还要有何目的?” 孙交不满地道:“不要跟我兜圈子,实话实说……” 朱浩摇头:“真没什么好隐藏的,其实就是让世人知道,陛下不是离了内阁便不能处理政务,朝廷不是离了内阁就运转不灵……说到底就是为陛下亲政做准备,这不很合理吗?” “亲政?还用得着准备?” 孙交本想说,现在皇帝本来就是事事亲力亲为,内阁首辅杨介夫虽然权力很大,但好像没有说到让皇帝不能理政的地步,奏疏的批阅都是以皇帝的意见为准,内阁只是作为参考。 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朝廷各衙门都以皇令为先。 朱浩道:“孙老,我不知道现在户部是如何模样,据我所知,现在吏部、礼部、刑部、兵部等衙门,做什么事,尤其是做大事前,必须要请示过杨阁老,就算陛下的旨意传达下去,也需要经过内阁的商讨后才能执行,是这样吧?” 孙交皱眉:“你从哪儿听闻此事?” 朱浩摊摊手:“户部不是如此么?” 孙交叹了口气。 杨廷和的手,伸得很长,这也是孙交一直不肯依附杨廷和的原因,在孙交看来,你杨廷和这么做,跟把持朝政没什么区别? 有些衙门,只认你杨廷和跟内阁的条子,不认朱批、御旨,这不是乱来吗? 孙交闭上眼,无奈道:“所以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让杨介夫早点离开朝堂,是吧?” 朱浩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