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宣大总督的风波,终于告一段落。 无论臧凤到西北会获得如何待遇,或是他是否有能力维持宣大上下的太平景象,至少对唐寅来说,总算是解脱了。 臧凤就在京师,奉调之后不过才四天时间,便以快马抵达宣府就任,唐寅卸职后,无事一身轻,他在回京途中,自然要去西山矿场跟朱浩见面。 二人相见之日乃二月初五。 此时唐寅已经可以回京,但对朱浩来说,西山矿场的放逐还有半个多月才到期限,他还要继续留下来做事。 “先生……” 当唐寅出现在西山矿场时,瞬间成为焦点人物。 不说别的,唐寅在西北取得的战功之巨大,比之应州大捷还要令人瞩目,更重要的是唐寅本就是监督西山矿场之人,故地重游,矿场上很多人想攀唐寅的关系。 唐寅本想问问朱浩为何不出门来相迎,可发现来了这么多人,说是认识,其中却没有太熟的,就不好随便问有关朱浩的问题。 等师生二人见面时已是晚上。 朱浩还是从矿场外回来,因为最近朱浩正在帮忙铺设铁轨,很多工匠都跟着朱浩干活,朱浩在矿场内,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你倒是挺忙……” 唐寅有些无语。 他本以为朱浩在西山,就是潜心“闭关修炼”,谁知朱浩在这边做事也丝毫不含湖,简直是把西山矿场当成了毕生奋斗的事业……朱浩如今可是翰林,前途无限,无论唐寅再怎么风光,朱浩这层身份都是他唐寅羡慕不得的。 一个大明的翰林,居然跑西山开矿? 这是真把自己当矿工了? …… …… 二人坐下来,朱浩面前一堆桉牍。 唐寅认真端详朱浩好一会儿,才道:“看上去,又长高不少,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朱浩笑道:“差不多了,虚岁十七,想长也长不到哪儿去。” 到现在,朱浩还是个未成年。 唐寅笑了笑,看朱浩旁边一口铁箱子盖得严严实实,他也懒得打开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再一端详,朱浩面前桌上摆放的白纸上,落下的并不是文字,上面有很多用尺子比着画出来的东西,再就是一些鬼画符般的符号。 “到了这里,你也不知道躲个清闲……最近还好吧?” 唐寅没有直接跟朱浩谈公事。 好像大明朝堂的事,跟他唐寅暂且无关了。 朱浩道:“就算我想忙里偷闲,也做不到啊……你当旁边箱子里是什么?” 说着,朱浩把铁箱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沓又一沓的奏疏。 “这……你在西山,陛下都不放过你?” 唐寅不由咋舌。 朱浩人在京师,或者不在京师,好像批阅奏疏之事,都跟朱浩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朱浩道:“这算好的,正月里涉及开春预算,许多事都要及时处理,每天都送过来一大堆,我已告知陛下,不能送太多,免得被人察觉端倪,可现在陛下但凡遇到一点涉及朝堂的大事,不管是否能单独处置,都要让我加意见……我也累啊。” “呵呵。” 唐寅笑了笑,没多赘言。 但朱浩却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 这不都是你自找的么? 唐寅看朱浩画了一会儿图纸,很想问那是什么,但想自己肯定不能再被朱浩摆布,打死他都不再管理矿场之事,也不想过问朝中事务,便琢磨着管他什么呢,你干你的,我看不懂也不去探究。 “跟你说一声,臧凤已到宣府,跟他一起去的还有新任宣府巡抚李铎,据说那是孙部堂的人……是你举荐的?” 唐寅好奇地问道。 朱浩微笑着望向唐寅。 说好了不谈公事,却是你唐寅率先打开话匣子…… 话说你唐寅现在就算致仕了,真的能保证自己跟朝堂事就毫无关联?你现在已跟大明朝堂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就算你不提,别人也会逼着你去想、去过问。 “不是。” 朱浩回答得干净利落,“是孙老从他相熟的人中,举荐的官员。” “那挺好,西北又多了个可用之人。”唐寅点头。 朱浩道:“先生怎知他会为陛下所用?连孙部堂自己,遇事时都是首尾两端,选择两不相帮,他的人……你觉得会站在陛下和我们这边?” “呃……” 唐寅本来觉得,自己当过官,甚至“位居高位”,再遇到朱浩对话时,已不会像以往那么处处受制。 等跟朱浩见面后他才发现,无论自己是否当过官,跟朱浩的沟通永远是那样,没事就被朱浩呛上两句,总会被这小子呛到失语。 朱浩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杨阁老放了宣府巡抚出来,其实已经赚了,不过大概他也知道,宣府这潭浑水,他搅不动。” 唐寅点点头,再道:“那张文锦呢?听说此人,治军严明,且有实际带兵经验,只是未曾在西北履职,将士心中……对他可是颇为忌惮啊。” 朱浩简直对唐寅刮目相看。 “先生从何得知?” 朱浩诧异地问道。 “平时与将士沟通,临行前几天,消息传到宣府,便有人私下议论,说是其在安庆时,曾在与宁逆对战前,擅杀本部将领,在他军中挨军法处置乃司空见惯,只怕人心思动。”唐寅感慨。 朱浩更对唐寅高看一眼。 张文锦在历史上,就是促成了嘉靖三年大同军变之人,此人本来在朱浩的蝴蝶效应影响下,已迟了几年到大同,最后却还是逃不过,连朱浩都觉得,好像张文锦去大同,是冥冥中注定,连杨廷和都要用这么个近似酷吏的家伙,为自己找麻烦。 只是大同军变发生在来年,到时杨廷和还留在朝中吗? 或者因为有了先前朱浩为西北所谋划的改变,张文锦去了西北,会提前促成军变,亦或者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