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便装锦衣卫带着人离开,茶楼里的客人都远远躲着这一桌。 这里坐着个疯子,谁能猜透疯子的行为逻辑?万一他心情不好,叫人来把周围的人揍一顿该当如何? “孙公子,你身边的人……” 孙京已没有了先前的轻视,改而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孙孺。 孙孺道:“哦,我家在安陆是做生意的,手头有几个闲钱,到京城后因为我曾跟人在教坊司争风吃醋,与人打了一架,后来先生便派了些有官方背景的人跟着我,近身保护,也防止我寻衅滋事。先生说了,咱就算不惹事,但也不能吃亏。” 孙京想了想,你这个先生虽然有点锱铢必较,但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不知你所说的先生是何人?” 孙京再次问道,他不确定眼前这个疯子说的是不是朱浩。 孙孺大惑不解:“你不是我先生未来的大舅子吗?师舅爷,你可别开玩笑,先生怎么教的我就怎么做,你可要为我作证,我可没出手打人。” 哎哟喂。 孙京一听,自己未来妹夫教弟子挺严格的,难怪你被人打成那模样了,事后都不报复回来。 感情你还真是“尊师重道”! 先前怎么没看出来? 孙京听着“师舅爷”的称呼,心里一阵别扭,却带着几分恭敬道:“那以后,在国子监中……还望多多照顾。” 孙孺诚惶诚恐:“师舅爷客气了,你是长辈,我是晚辈,以后还要师舅爷多照顾我才对。” 一旁的引介人笑道:“互相照顾,互相照顾嘛。” 孙孺有些得意:“我比师舅爷先到国子监几个月,人脉通达,以后师舅爷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问我便可……有事您尽管吩咐。” “多谢,多谢。” 孙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个本来应该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却因为是朱浩的弟子,还是个举人,在国子监中有着美好的前途,形象就变得高大起来。 反观自己,虽是尚书之子,但孙京很清楚父亲无心朝堂事务,退下来是迟早的事,而且父亲一定不会想着帮自己争取什么,能进国子监读书已是一种恩赐,好像自己未来的前途……只能寄望那个妹夫了。 …… …… “先生,在师舅爷面前,我可没给您丢脸啊,是他们先动手打我的,我既没还手,也没跟他们争吵。” 孙孺见到朱浩后,赶紧通报自己跟孙京见面的“成果”。 此时他正随朱浩去诏狱,将吴杰的桉子彻底定谳。 朱浩道:“只要你不在外面给我惹事就好……我查过了,那个找你麻烦的家伙,是因为之前你在勾栏里惹了不该惹的女人,只是你喝醉酒事后全忘了!罚你未来一个月不许再去此等场所。” “啊?” 孙孺一脸憋屈。 虽然他现在有家有业,妻子也在京城,但他就是喜欢花天酒地的生活。 让他长时间不出去寻花问柳,还真忍不住。 京城这花花世界,早就把他的眼给迷住了,在孙京面前说什么要备考会试,完全是说给人听的,从朱浩到他自己,都知道进士功名已基本与他绝缘。 考个生员都费事,还想考进士?真当大明的进士功名是白捡的?以为大明会试没有评卷标准? 诏狱内。 朱浩见到吴杰。 吴杰将杨廷和供出来之后,一直都待在诏狱里没出来,此时再见面,人瘦成了皮包骨头,看上去满是沧桑,说话一点中气都没有。 尽管朱浩嘱咐不要对其用刑,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持续关上几个月,普通人可受不了。 “你的桉子已经定下来了,本应戍边赎罪,但因为你之前遵照陛下的旨意办事,戍边也免了。” 朱浩道。 吴杰用充满希望的目光望着朱浩,可怜巴巴道:“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朱浩道:“今天你就可以回去,跟家人团聚,但从此以后,你必须深居简出,家里药铺生意可以继续做下去,甚至可以请来大夫坐诊,但你自己却不可出面治病救人。若抛头露面,或是乱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谢陛下隆恩。” 吴杰跪在地上,冲着皇宫方向连连磕头。 其实他连地牢的具体方向都没搞清楚,所跪根本就没朝向皇宫。 自从进了诏狱,他便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过活,日夜不分,所能见到的就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知道自由的可贵。 文人…… 朱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