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最近经常出入州衙,对于外人或还要隐瞒身份,但对知州邝洋名来说,稍一打听就知道这位陆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 邝洋名对朱浩不需要赔笑脸,但对唐寅还是要恭维两句的,毕竟唐寅虽然不是官,却跟后世的顶级艺术家没什么两样。 简单见礼后,随后谈到正题,几时出兵,还有战场上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都在商量之列。 唐寅道:“此番夜袭关系重大,不容有失,所以知情者不多,当前只有在场几位。便是王府前去执行任务之人,到现在也不知到底要作何。” 邝洋名笑道:“看来兴王府对平盗寇之事,准备充分啊。” 提到兴王府,就要由王府长史出来说话了,袁宗皋道:“州衙可以再抽调部分人马吗?以老朽所知,若是今夜城外各士绅庄子里的民练不能及时增援的话,官军数目远不如贼寇多。” 这就涉及一个问题了。 你要剿匪,当然要保证兵力上有所压制。 现在制定了一整套突袭计划,却不能下发基层,万一消息泄露,突袭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你兵马数量连贼寇都不如,这匪怎么剿? 你就确定官兵武器装备要比贼寇更为精良? 都是拿刀砍人,黑灯瞎火的指不定谁占优势呢。 邝洋名为难道:“如今州衙这边最重要的职责,便是守住城池,不让城内数万百姓犯险,所以只能抽调相应人手……城防之事不容有丝毫松懈。” 以邝洋名的意思,我都抽调二百人给你了,还不满足? 虽然这二百人基本都没经过正规军事训练,再或是衙差搭配少量巡检司兵马,战力堪忧,但关键时候凑凑人头也是可以的。 袁宗皋闻言不由用古怪的神色望了唐寅一眼,如同在奚落:你唐寅现在还敢保证这一战必胜吗? 是不是后悔坚持出兵策略了? 骆安态度极其坚定:“此番出兵计划周详,先打乱敌人阵脚,继而造成混乱,兴王府仪卫司人马装备齐整,定能旗开得胜。” 邝洋名笑道:“骆典仗,本官也很相信王府仪卫司的能力,那本官就在州衙静候佳音……” 言下之意,你们自去打仗,我先回州衙躲个清闲。 万一你们打输了,别来找我,若是贼寇趁机杀进城之类的,我也有时间做准备,到时甚至可能从另外的城门偷偷熘走,所以……请你们打仗时尽心尽力,当我们州衙不存在就好。 邝洋名说完,对几名属官交待两句,留下人手在城头督战,随后便扬长而去。 兴王府的人不由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官府在守城?还是兴王府守城? 这场仗到底谁说了算? …… …… 临近三更。 战事尚未进行。 兴王府书房内,朱右杬正在等候前线的消息,满脸忧色,坐立难安。 张左一直陪伴左右,不断出言宽慰。 “王爷,若是您累了,早些去休息吧,说是要等子夜过后才会交战,还要等些时候呢。”张左一脸关切之色,“若是有消息的话,老奴会及时通知您。” “唉!” 朱右杬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说说看,我主张出兵,是对,还是错?” 张左略显惊讶。 这都到了要开战的时候了,兴王您作为决策者,居然开始检讨和反思? 现在既晚了,也早了。 晚了是因为战事马上开打,现在叫停无意义。 早了是因为战事还没结束,远未到你总结和反思的时候。 张左到底有心机,道:“王爷,其实您不必担心,这场仗……老奴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输了,对王府来说,也无多大损失。” “嗯?” 朱右杬面带不解,“王府将士上战场搏命,输了就意味着要平添多少冢中枯骨,你居然说……无多大损失?” 张左急忙解释:“王爷您不妨想想,兴王府剿灭盗寇,是为朝廷效命,忠君爱国的体现……只要安陆州城守住,事后朝廷难道不会调拨军户,补满王府仪卫司兵员?” “呃……” 朱右杬这下听明白了。 损失几个兵算什么,王府仪卫司上上下下就算死绝了,朝廷也会调拨补充满相应的人手。 兴王府作为目前大明第一顺位继承人所在的地方,朝廷行事需要处处避讳,不能说兴王府为君分忧导致仪卫司兵马损失惨重,却置之不管? 对朝中诸公来说,兴王府的事再怎么小心应对也不为过,必须得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