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鸿顿时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正所谓利零智昏,之前明鸿是被重获自由,夺回权利的噱头冲昏了头脑,现下在死亡的恐惧之下,她又找回了理智。
“这,这都是你安排好的——”
声音不知不觉开始颤抖。
她想明白了,太女既然能演戏,欺骗自己那么久,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下毒,没道理会如此疏忽大意,放任她闯进金銮殿。
这只能表明对方是故意的。
此时,再回想往事。
先是下毒,让自己意识在黑暗中沉沦,每日耳闻自己的实力一点点被砍去,在即将绝望之时,这人又借凤君之口让自己心生希望之火。
这好不容易苦苦煎熬半月之久,自以为今日是逃出生天,重新夺回权利之时,却又被这人硬生生将希望之火泼灭——
这世间最痛苦的并不是求不得,更不是一次次的失败,而是得到后又失去,即将成功之时却功亏一篑。
恍若跌下万丈悬崖后,千辛万苦爬上来却被人轻轻一掌推下去——
一时间,明鸿的心神浮现崩溃的迹象。
她猛然口吐鲜血,直挺挺向后倒去。
等到帝凰再次苏醒时,已然身在寝宫内的床上。
这昏暗又熟悉的环境,以及无法动弹的身体,让她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惧。
明鸿拼命转动眼珠,死命朝殿外望去。
立刻就看见了满殿的人影。
太女,凤君,以及众位大臣。
方才舒畅松了口气的明鸿,耳边传来李珍的诊断。
“请恕微臣学艺不精,此毒霸道难解,深入骨髓,之前本已本压制的毒素。再次爆发,如今恐怕——恐怕是药石罔效了!”
这声轻飘飘的叹息,却宛如重锤,狠狠击在明鸿心口。
群臣不清楚内情,听到这话不由纷纷神色大变。
明鸿自然是不信她的鬼话,咬牙死死瞪着这个自己曾经用来对付太女,如今却反过来咬自己一口的家伙。
面对帝凰的怒目而视,李珍却不慌不忙,神情一派坦然,没有半点心虚。
——反正一切都有太女殿下在身后担待着,她既说治不好,那无论真假,都代表着帝凰必然是‘治不好’了。
顿时,李凤君哭天抢地的飞扑到帝凰身上,霎时,明鸿被压得胸口发闷,险些就此喘不过气来。
李凤君抬头,泪眼婆娑的注视着钟明娥,哀求道;
“娥儿,你一定要救救你母凰,这毒一定能解的,娥儿,你答应父君——”
“父君这话——好似认定了儿臣也有李太医那等出神入化的医术似的。”
钟明娥好奇道;
“儿臣的本领,父君还不清楚吗?纵使有心,亦无能为力啊!”
遗憾的叹息。
见状,李凤君还想再说什么,抬眸却撞进了那双漆黑如墨的明眸中,眼中没有浮于表面的遗憾与无奈,亦没有多少欢喜愉悦,只有冷静是审视。
仿若局外人,将其里里外外,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凤君下意识咬住红唇,连即将落下的眼泪都不知不觉憋了回去,只用一种无比陌生的目光怔怔的看着这个大女儿。
此时,以柳老丞相为首,在寝殿中还有许多大臣候着。
她们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当然不是傻瓜,这凰家最尊贵的一家三口的言行举止如此古怪,她们自是从中看出不少端倪。
钟明娥淡然的站在床边,巍然不动,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与怀疑。
她可以不着急,群臣自然也着急,但躺在床上的名号却不能不急。
四肢麻木的已然失去知觉,明鸿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塞进一具木偶的身体,除了眼珠还能动一动,其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渐渐地,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昏沉,像是坠入无边黑暗一样。
熟悉的寝殿,熟悉的麻痹感,熟悉的黑暗——
之前险些将她逼疯的那个月的记忆再次浮现,只要一想到再次陷入黑暗,明鸿的理智迅速瓦解,只有求生的本能在脑海中叫嚣。
“不,你能解。”
意识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帝凰,好似一位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几乎享受到的的呐喊。
“这毒就是你下的,你怎么会没有解药?朕都听到了,此毒名为黄粱一梦,是李太医独创,她怎么会没有解药?”
吃话一出,可谓是石破天惊。
李凤君一下子跌坐在脚榻上,脸上保持着几分惊惶无措,却没有太过意外。
——似乎他潜意识中早有预料,只是此前一直在逃避,不愿面对而已。
但群臣却有些不敢置信,纷纷顺着陛下的目光,转向神色淡然的太女,企图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钟明娥好整以暇弹了弹衣袖,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在寝殿内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