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跟杀了文彦博有什么区别?”
阴先生令人汗毛直立的笑道:“区别大了,东主别忘了。文家二十年前便是东城李家的附庸,是文彦博当上了权倾朝野的宰相,这才摆脱了从属关系,正式踏入一流行列。”说着一脸阴笑道:“现在只不过让他退回到二十年前,对于一个见风使舵惯了的政客而言,没有那么大的心里障碍。”
李浑揪着胡子想了半天,终于恶狠狠点头道:“中,老夫去将其拿下。”说完便雄赳赳的出了后堂。
文彦博见他小半个时辰才回来,不由好心提醒道:“相爷尽量少吃些性温热的东西,这样能畅快些。”
李浑面色一窒,尴尬道:“最近吃菜少了。”赶紧跳过这段道:“方才出恭的时候,老夫仔细寻思了一会儿,你既然有那种心思,何必要等到以后呢?还是早些过来吧,也好同心同德、其利断金不是?”
文彦博万没料到他竟会如此无耻,现在就要自己改口叫主公,一时间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心中好是为难。寻思了好一会儿,才字斟句酌道:“我已经与秦家誓不两立,断不会像那墙头草一般动摇。但现在说别的实在有些早,在下无法对百官交代啊。”
李浑哈哈大笑道:“那就先不交代,咱们可以先立个字据,等着秦雨田授首之后,你便带手下归顺如何?”
文彦博知道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是骑虎难下,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沉默良久,终于萧索道:“好吧。”
李浑毕竟是大家出身,做事讲究体面,也没有听那阴先生的,让文彦博下跪叩见。只是在双方签订文书,才放声笑道:“老夫现在迫不及待要看到秦雨田完蛋了。”
文彦博心中却一片黯然,强撑着与李浑商定了细节,便谢绝了留饭,晃晃荡荡的离开了太尉府。
枯坐在轿子中,两行清泪无声划下,文丞相终于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在那份屈辱的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他便能清晰地感受到,文家三四十年的光辉历程,在今日便划上了句号。
从此以后……确切说是过段时间以后,人们便不会再说什么三巨头、取而代之的是秦李对峙,而文家也会被当作李家集团中的一员,再不会被单独提及。
往昔那些被认为神圣不可侵犯的骄傲和荣光,在生死存亡面前,显得那么丑陋而可笑。
文庄太后纵使有海一样的智慧,也无法想明白文彦博为何会作出此等决定。
但李浑和阴先生对此都不意外。所以说,理解男人的永远只是男人……
高尚坚定、真实无私、诚实顽强、这就是男人。
肮脏矛盾、虚伪贪婪、欺骗脆弱,这也是男人。
伟大渺小中庸可怜,地狱天堂皆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