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原坐在床边的靠椅上,垂眸望着床上安静的少女。
即使在睡梦中,夜萧依旧微蹙着双眉。脸上的表情,是苏原从未见过的隐忍和痛苦。
难以想象,一个平日里开朗乐观,性格活泼,又带着嚣张的女孩,竟然会有如此令人叹息的过去……
在每个孤独的夜晚,凝望星空,像小兽一样,默默舔舐自己的伤痕。
而所有的悲伤快乐,全都倾注在一棵桃树上。
却依旧能坚强乐观的面对生活。
不曾有半分脆弱半分抱怨。
以至于,苏原竟看不出,她笑容背后的伤痛。
明明自己身体每况愈下,却还答应苏原保护凌微。
夜萧是一个坚强又温柔的女孩。
要是知道夜宵身体如此,苏原也不会把凌微托付给她。
继续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得先想办法抑制伤痛,再询问缘由,也好对症下药。
想到就做,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其它礼数了。
苏原抬起手,手悬在半空,停顿了片刻,才放下来。
抓住被子的一角,向上轻轻掀起。
苏原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把夜萧身侧的手拿出来,然后将被子重新盖好。
昏睡的人似乎对此毫无所觉,没有半点反应。
他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搭在夜萧右手的脉搏上,闭目号脉。
夜萧的脉象并不平稳,并且十分虚弱。
苏原微微凝眉,薄唇抿成一条线。
指尖触碰的肌肤滚烫。
夜萧面色潮红,双眉皱的更紧,睫毛颤抖,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就在苏原收手时,躺在床上的夜萧睁开双目,一把抓住苏原的手腕。
少女目光像野兽一样警觉,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在看到苏原时,夜萧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但她并没有松开抓住苏原的手。
夜萧看着苏原,声音沙哑:“你刚刚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苏原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当然是在诊脉。”
见白衣少年如此坦诚,夜萧微微挑眉:“哦,原来小苏苏还会医术啊?”
苏原也不谦虚,点头道:“略知一二。”
夜萧头上耷拉的猫耳微微竖起,用茶色水眸望着苏原,浅笑着问:“那你可知……我得的什么病?”
苏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其实,夜姑娘自己最清楚,只是不曾对外人说。何必问我?”
夜萧望着苏原的眼睛,转过头,声音宛如叹息:“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苏原笑着询问道:“可以把手松开了?”
夜萧扭头看了苏原一眼,把手松开,缩回被子里。望着精美的床架,一言不发。
见她不说话,苏原开口道:“你根本就没病,也没受伤。”
“但身体却糟糕的不像话。要是再不好好调理,日后有个风吹雨淋,都得躺在床上起不来。”
夜萧闭了闭眼,低声说:“我还能活多久?”
苏原看着她,没有隐瞒,如实说道:“不会超过三个月。”
夜萧没有惊讶,睁开眼望着苏原,微微勾起嘴唇,笑的开心:“三个月……接近一百天。也还算不错。”
苏原不解道:“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作为一头神兽,你就这点期待吗?要是让别的神兽听见,指不定会笑话你。”
苏原认识的风龙就是这种性格。
夜萧无所谓道:“它们笑就让它们笑。只要别在我面前笑,我就不会动手。”
这可不像夜萧的性格。
换做平常,有人敢对夜萧放肆,肯定被揍得鼻青脸肿。
苏原道:“为什么不活得更久一些?有什么事,你可以和兄弟说,不要一个人闷着,这样什么都解决不了。”
“你是在关心我?”夜萧看着苏原,笑着问。
苏原点头坦然道:“这屋子里除了你我,哪还有别人?我当然是对你说的。”
夜萧眯起眼睛,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嗯,被关心的感觉,真不错啊。”
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忽然皱了皱鼻子,看向苏原:“我闻到了桃树的味道,你去见它了?”
即使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嗅觉也还是相当灵敏。
苏原在心里感叹。
他对夜萧说:“那棵桃树主动和我搭话,所以我们俩就聊了会天。”
夜萧似乎想到了什么,挑眉问:“你们俩说了什么?是不是背地里说本公主的坏话?”
苏原哭笑不得,指着自己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夜萧哼了声:“那可不一定。”
苏原想了想说道:“要是我告诉你,假如那棵桃树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你会不会生气?”
夜萧翻了个白眼说:“你可以把假如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