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默契容不下外人，这样的温馨也不是他能触及的。
江野转身离开。
边上有仆从看见他来，刚想要进去通报一声，却被江野抬手制止了。
仆从愣了愣，依言闭上嘴巴。
也就在这时，南景不经意往外瞥了一眼，刚好看见一截黑色的衣角一闪而逝。
南景放下手中的玉米汁，起身走了出去。
主殿外，长长的走廊干净宽敞，四处都是汉白玉的构造，石柱上勾勒着简单漂亮的花纹，一圈圈恒绕而上，庄重大气，又显得极其奢华。
这条走廊的尽头，江野一身黑衣，背影萧瑟又孤寂。
南景开口，喊道：“江大人？”
她语气轻快，和之前在药庐时戏称他江大人的口吻一般无二。
江野蓦然间回头，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添了几分光亮，脸上更带着明显的诧异。
在他愣神间，南景已经走近。
“我刚刚看见你了，为什么不进来？”
“我……”江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知道自己贪心的多了，更知道自己在奢求不能奢求的事物。只是那么几个瞬间，他不敢上前，就只能远远避开。
哪怕这种避开的方式，更像是落荒而逃。
江野答不上来，只能沉默。
南景静静注视他半晌，开口道：“爷爷这几天还念叨你呢，说你一天天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回回吃饭的时候你都不在。”
沧海王族自有王族的规矩。
可不管是老国主还是南景，从没把他当成过外人。
这点，江野心里很清楚。
他沉默半晌，几次开口想要说什么，可一个字还没吐出口就默默咽了回去。
南景看出他的犹豫，主动问道：“你有什么事要说？”
这回江野不但沉默，甚至转过了身。
南景眼眸闪了闪，她隐隐约约察觉出了什么，以前没往这处想，是因为她本身不在沧海王族，平时也没有什么和江野接触的机会。所以这些话，本可以不用说的，但现在看来……
两人一阵沉默。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最终还是南景开口，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和彼此的沉默。
“江野，我记得我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是在临城最出名的灵山上。那时候你身受重伤，求我救你。我答应了，却以此恩威并施，让你替我卖命。”
那段时间，恰好是她重生不久，处处算计的时候。
南景笑了笑，坦言道：“说来你可能不信，当时我拿救命之恩做条件，让你替我卖命，就是因为我看出了你的能力，所以那时……我有利用你的心思。”
江野回过头，想也不想的辩解：“没有。我那时奉国主之命隐藏身份暗中寻你，不小心被发现踪迹被人一路追杀，如果不是你救下我，我那时候就已经死了！而且后来……”
后来他被厉斯寒算计，掉进陷阱中的时候，是南景奋不顾身赶来救他。
如果真的只是利用和算计，她又怎么会以命相待？
江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没有利用过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的关系是君臣主仆，也是朋友。”
“对，也是朋友。”南景眉眼认真，缓缓道：“你是我的朋友，更是我最最信得过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来你帮我照顾爷爷，爷爷把你当成家人，我也想把你当成亲人。”
这番话，已经是把所有心照不宣全都挑明了。
江野愣了一下，转瞬笑了。这笑并不是小心思被戳破的窘迫和愤懑，相反，是把一切都说开的释然和释怀。
至少以后，他不用小心翼翼，远远观望。
至少他知道，南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无关紧要的路人。
“好。”江野点了点头，表情郑重。
把一切都说开了，南景自己心里也轻松不少，笑着转身，不忘道：“快来吃早餐吧，爷爷让厨房给你留了一份。”
等两人回到餐厅后，老国主抬头一看，看见江野破天荒的出现在餐厅，顿时没好气的训道：“哟，舍得出现啦？我还以为我这个国主退位后，就没有半点话语权了呢。”
说完，老国主重重一哼，表示自己很生气。
这么多年的陪伴，要是江野不明白老国主这是把他当成自己人才生的闷气，那他就是傻。
换做平时，换成别的外人，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老国主才不会三翻四次的惦记，还每次都让厨房准备他的那一份早中晚餐呢。
江野心头一热，可他不善言辞，回应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哦。”
老国主：“……”好哇这下更气了！
眼见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南景咬着三明治看戏。
战北庭挑了挑眉，在餐桌底下握住了南景的手。
刚刚南景离开餐厅，他看见了，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大概猜到南景出去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