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约莫十二三岁年纪,脸蛋和身材偏瘦,容貌算得上清秀,面色却微微有些泛黄,仿佛营养不良似的。
此刻,她正恶狠狠地瞪视着自己,手中握着一条五尺长短的古怪黑鞭,小脸蛋上满是警惕与戒备之色,仿佛随时就要一言不合,挥鞭而来。
臭小子?
是在说我么?
太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心知自己的外貌过于年轻,定然被少女误认为是同龄人,登时哭笑不得,待要回答,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份还真是不好描述。
“好贼子!”
见他迟疑不答,少女愈发断定这是个偷跑进来的坏人,果断举起鞭子,毫不留情地砸将过来,“还不快束手就擒!”
居然还是个魂相境!
太一这才吃惊地意识到,这么个小小少女,竟然拥有着魂相境的强悍修为。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站在那里挨揍,连忙展开身法,轻松避开了少女的连续抽击。
以太一的修为和神通,但凡想躲,区区一个魂相境,又哪能碰到他半根寒毛?
“好、好个贼子!”
半晌之后,少女弯腰扶着膝盖,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喘着粗气骂道,“居然还敢躲,你、你等着!待会被我逮住了,看姑奶奶不把你……”
“姑娘,你误会了。”
见她累得够呛,暂时没有了继续进攻的力气,太一这才柔声解释道,“在下乃是跟随钟文大人一同回来的,并非贼人。”
“公子带回来的?”
少女猛地抬起头来,对着他上下一通打量,脸上写满了将信将疑,“臭小子,你姓甚名谁?来自哪一域?家中可有父母兄弟?来此所为何事?”
这般查户口似的连环发问,直教太一脑袋发晕,感觉很不适应。
“在下太一,来自神族,父母皆已逝去多年,家中并无兄弟姊妹。”
好在他很快理清思路,居然十分耐心地一一回答道,“至于为何来到这里,不瞒姑娘说,在下已经投靠了钟文大人,从今以后将会跟随在他身边,为他效犬马之劳。”
他不清楚少女身份,因而回答得小心翼翼,对于曾经和钟文为敌的事情,更是连一个字都不敢提起。
“父母已故?”
听见这四个字,少女脸上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眸中居然闪烁着无尽的悲痛和怜悯,“你、你也是个孤儿么?”
“哈?”
太一一脸懵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孤、孤儿?”
“你和我差不多年纪,又是父母早亡,无兄无姐。”
少女快步靠近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音说不出的温柔,“不是孤儿是什么?可怜的娃。”
这、这特么……
太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再配上“父母早亡”的人设,在旁人听来,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孤儿,一时间哭笑不得,万分无语。
要知道,他虽然生着少年人的外表,却是个堪比混沌境的顶尖高手,岁数早已过万,其实父母皆是无病无灾,活了数百岁才寿终正寝,和孤儿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可怜不可怜。”
想明白其中道理,太一连忙摆手道,“在下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不用逞强啦。”
不料少女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体贴模样,犹如母亲对孩子一般温言软语道,“一个人的滋味,我比谁都懂,想哭就哭好了。”
你懂个锤子!
哭?
哭个毛线!
老子又不是真的孤儿!
太一心中暗暗吐槽不休,可不知为何,在少女温柔中带着些许忧伤的甜美嗓音中,莫名鼻子一酸,泪水竟然不由自主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咦?
怎么回事?
我为啥会哭?
老子特么又不是孤儿!
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思绪乱成一团,就连精神都开始错乱,眼泪犹如洪水泛滥,竟是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任他如何伸手去擦,都没有半点止住的迹象。
数次擦拭无果,他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任凭自己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裹挟,完全放弃了抵抗。
一种深藏内心的情绪不知为何,突然开始生根,发芽,疯狂成长,不断壮大,再也不受理性控制。
“哭罢哭罢,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就在太一无声流泪之际,少女突然伸出双臂,将他的脑袋一把揽入怀中,脸蛋凑近他耳畔,嗓音温柔似水,甜美如歌,“一个人又怎样?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唐突的举止,自然大大出乎了太一的预料,直教他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要挣脱少女的怀抱。
然而,耳畔的娇柔嗓音,和鼻端飘来的淡淡幽香,却令他瞬间平静下来,神经竟是前所未有的松弛。
一个人?
是了是了,神族都已经灭族了,连灵零大人也不知所踪,我可不就是一个人么?
刹那间,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流泪的理由,也知晓了这股情绪究竟来自何处。
灭族之痛,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