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玡王此言一出,陈王心里瞬时冒出了灼人的火气。
“你说什么?”他怒瞪着琅玡王,手倏然附上了腰间,眼看着就要抓上剑柄。
而琅玡王眉眼一皱,忽然抓起了大刀,用刀背敲在了陈王手边,怒喝:“贺辽,你要跟老子动手吗?”
陈王绷紧了脸,手边触碰到了泛着凉意的大刀。
他轻笑一声,忽然垂下了手,“皇叔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跟皇叔动手呢?”
乌云缓缓飘过,月光从天边泻下,二人借着月光相望,一人狠戾如猛虎,一人狡黠如狐狸。
陈王故作轻松地笑道:“皇叔还要将刀架在我腰间多久,如今皇叔身在盛安,没有必要这么快与我撕破脸吧?”
围绕在陈王四周的侯府守卫不约而同地拔出了剑,剑面上还映着银色的月光。守卫在黑夜中凝视着琅玡王,如一条条毒蛇一般,缓步朝前。
琅玡王心生不妙,纵然自己再心有不甘,也抵不过盛安的千军万马。
琅玡王微抿着唇看了陈王一眼,随即收回了长刀,退到马旁,快速上马。他牵着缰绳在侯府四周扫视,随即夹紧马腹,转身进了横街。
守军统领慢慢走到陈王身旁,道:“王爷,您就这么让琅玡王走了吗?”
陈王精妙的眸子沉浸在黑夜中,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笑,“琅玡王已生异心,无论是待在盛安还是出了盛安,都将成为祸患,你带两队人,去处理了吧。”
“是!”
统领神色肃穆,带着两队卫兵分别进入了两条小巷子,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寒风凛凛吹过,道路两侧的香樟落了一地树叶。
失了控的战马发出一声哀鸣,将落叶踩得稀碎,马匹上的男人一边挥舞着长刀一边呼救,可惜,在豪门林立的永安坊中,已经没有人敢出门挡在他的身前了。
暗红的血在青石板上淌着,他瞪圆的眼睛中倒映出眼前的琅玡王府,府门大开,府中家眷,无一幸免。
后半夜,盛安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待人们醒来时,皑皑白雪已将昨夜的血污覆盖,琅玡王府跟从前一般,大门紧闭,昨夜的哀嚎呼喊,仿佛只存在于梦中。
一夜过后,武安侯府前的卫兵更多了,几乎能把整个侯府围起来,而陈王也下令,不许景聆再出府了。
景聆不以为然,昨日的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接下来,就看时诩何时入京了。
约过了半月,时诩与赵其、夏侯铮等人从嶆城一路向南,手持先帝遗诏,以讨伐魏贼为名,率二十万大军从开远门一举攻入盛安。
夏侯烈率军出城迎敌,却被夏侯铮斩落头颅。
消息传入宫中,陈王贺辽带着贺约合从安华门狼狈出逃,不料遇上了从礁川北上的赵伽睿。
陈王紧紧捏着小皇帝的手,怒斥道:“赵伽睿,见到皇上,还不下马跪拜!”
赵伽睿摘下头盔挑眉一笑:“他算是哪门子的皇帝?”
东风吹过,陈王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眼眸微眯,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大魏皇帝在此,反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陈王背后传来,如洪水猛兽般倾泻而出。
转身间,时诩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提着坠月刀行在队伍的最前方,而他的身前还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陈王定睛一看,这竟是他一直没有寻得的太子贺暨。
“吁——”时诩在陈王身侧勒紧缰绳,带着一阵寒风停在了陈王跟前。
陈王咬紧牙关,双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他指着时诩气急败坏道:“大胆时诩,竟然挟持了皇太弟!”
时诩看着陈王愚昧的模样哈哈大笑,他从程卫手中接过圣旨,展开朗声道:“陈王,到了现在你怎么还是分不清楚局势呢?这是先帝留下的遗诏,传位于太子暨六个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里只有大魏新皇,没有你口中的皇太弟。”
那道圣旨宛若一记巴掌打在了陈王的脸上,他登时更加难以置信:“什么?先帝何曾留下过遗诏?时诩,你们这是伪造圣旨!罪不容诛!”
一旁的程卫沉声道:“先帝睿智,在驾崩前就将此诏书秘密交予我保管,防的,正是尔等乱臣贼子!”
“你……”陈王指着程卫,又随着目光指向时诩,“你们……”
“逆贼贺辽,拿命来!”
这时盛安城中再次传来一阵喧嚣,喊杀声震耳欲聋,时诩与等人登时生疑,这又是哪里来的兵马?
只见杜婴手持长枪,带领一众羽林军从朱雀大街倾泻而出,陈王刚刚回首,那柄长枪已经在刹那间刺入了他的胸膛。
陈王猛然呕出一口鲜血,而面目狰狞的杜婴紧握着长枪,将陈王的身体挑了起来,使着浑身的熊劲儿将他钉在了城墙中央。
陈王木讷地瞪着杜婴,怎么会呢?自己算计了这么多、这么久,最后,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不是啊……
陈王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时诩手中的圣旨上,当年也是因为兆丰帝的一纸传位诏令,他与皇位擦肩而过,如今这一幕又再次重演。看来这一辈子,自己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