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罐盖子刚被揭开,罐中就泄出了难闻的药味。
郑赏心瘫在地上,脸色越来越白。
王御医捏起那些残渣当即就变了脸色,对贺迁道:“皇上,这些可都是伤身子的药啊,与红豆薏米一起熬汤不仅药性相冲,还有可能让人丧命啊!”
屋内所有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望着郑赏心。
郑赏心双眼失神,瘫坐在地,衣裙被她捏得满是褶皱。
“皇上您看这事儿要如何处置?”秦太后望向贺迁,把决策权抛给了他,“若不处置郑贵妃,恐怕难以服众啊。”
贺迁冰冷的目光在郑赏心身上停留了少顷,薄唇微启:“贵妃郑氏,心如蛇蝎,即日起贬为庶人,幽禁冷宫。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景聆站在秦太后身边,观察着贺迁说话时的脸色,倒为地上的郑赏心感到不值。
二人夫妻多年,还育有一子,可该抛弃时,贺迁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当真是无情。
郑赏心听完贺迁的话当即就大哭了出来,她用双膝爬到了贺迁身边,抱着贺迁的小腿祈求他的原谅:“皇上,臣妾知错了,您饶过臣妾吧!臣妾是一时糊涂啊!”
贺迁微眯着双眼冷哼一声,小腿一用力就把郑赏心狠狠地踹倒在地,围在周边的宫妃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皇上,是有人害臣妾的,是有人害臣妾的啊……”郑赏心抓着柔软的地毯撑起上半身,泪水在她脸上构成纵横溪流,她哑着嗓子,带着恨意的目光越过太后转到了景聆脸上。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二人的目光都变得锋利起来,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闪电。
郑赏心望着景聆苦笑了几声,自嘲似的摆起了脑袋,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被人当成刀子作弄了。
郑赏心的手臂从身侧抬起,竖起食指指向景聆。
“皇上,臣妾真的冤枉啊,是她,是她挑唆臣妾,是她挑唆臣妾的啊……”
郑赏心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刺耳,在众目睽睽下,她猛然撑起身子站了起来,随手抓起了贺迁手边的滚热茶盏,张牙舞爪地朝着景聆冲了过去。
“太后娘娘小心!”
景聆迅速挡在了太后身前抱住了太后的身体,而郑赏心手里的那盏热茶也连同茶杯一起重重地砸在了景聆后脑。
茶杯坠地,一声脆响,那精致的瓷器摔得稀碎。
“阿聆!”
贺迁脑中来不及思考,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推开了呆滞在原地的郑赏心,关切地扶着景聆的肩膀。
景聆紧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因为痛苦而扭成了一团,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头皮上有温热的血在汩汩地流着,刚被砸的那一瞬她都懵了,她只记得那滚烫的茶浇到了她的头上甚至脸上,而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头皮上的伤口在撕裂。
贺迁和秦太后一道把景聆从秦太后身上扶了起来,珠玉被挤在二人身后,完全插不进去手。
景聆面色惨白,却紧紧抓住了贺迁的衣服,口中喃喃:“阿澈哥哥,我好疼啊……”
“阿聆……阿聆……”
沈愿连忙把自己的椅子让了出来,帮着贺迁把景聆扶到椅子上坐下,她睁大了双眼,眉宇间还透着不可思议。
“王御医,快来看看阿聆。”秦太后唤道,脸上也露出了急色。
这原本就不太平的扶光阁顿时更加混乱,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敢说话,也能用眼神交谈。
王御医仔细看了看景聆脑袋上的伤口,乌色的头发间还夹杂着一些碎瓷片。
王御医看了看左右的贺迁与太后,道:“还好伤口不深,但里面还是夹了些碎瓷渣,微臣得先把那些瓷渣剔出来。”
王御医说完就去取了工具,景聆攥着衣裙,眼睛时不时瞟向贺迁。
贺迁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慰:“阿聆不怕,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景聆算是能忍疼的,可真当王御医给她剔碎瓷渣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抽动着。
贺迁抱着她的身体,更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疼痛的每一瞬间,景聆每皱一次眉,他心里对郑赏心的恨意便多了一分。
此时此刻,他真想把郑赏心处以凌迟之刑。
王御医小心翼翼地给景聆剔完了碎渣,手臂和脖子都算了,脸上的汗也跟淋了雨似的,这并不是因为这活儿有多难,而是因为他在宫里从医多年,知道皇上和太后都看重景聆。
王御医给景聆包扎了伤口,便说要给景聆配药离开了扶光阁,而其他那些还在扶光阁内围观的嫔妃女眷也趁着这个机会,托词离开。
“皇上,我没事。”景聆抓着贺迁的手这才慢慢松开。
贺迁朝景聆温和地笑了笑,可转身间,当他面向郑赏心时,他那俊朗的面庞上再次染上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霜花。
郑赏心被贺迁刚刚那一击猛推推倒在地,便像是认命了一般没再坐起来。
贺迁冷冷地瞪着地上鬓发凌乱,面如死灰的女子,冷厉的眉眼间透不出一丝怜悯,只有憎恶。
贺迁道:“郑赏心,朕原本还想留你一条性命,让你苟延残喘,可你似乎并不领情,既然如此,你这条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