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衣看着那盏已经脏了的锦鲤灯,直觉眼睛一黑。
她晃了晃身子,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将之扶住。
“我已派人去寻找玉四娘子,郡主莫要担心。”
温润的声音让玉明衣回过了神。
她看向旁边的桑年,抽开自己的手低声道:“这些都是家事,便不劳世子殿下费心了。”
“无妨。我现在在京也没什么事,正好让他们锻炼一番。”
玉明衣拗不过桑年,便只得同他一道带人暗中搜寻起玉怀衣的下落来。
因为害怕祖母担心,玉明衣没有派人知会玉家。
十难也知道了玉怀衣不见的事儿,派出在京的影卫跟着一道寻找。
同时,他也打听清楚了玉怀衣为何不见。
人群的骚乱来的十分突然,谁也不知道怎么骚乱起来的,只是据说是最前面的人隐约听到了愤怒的马儿嘶鸣——因为害怕被踩踏,便下意识往后跑去。
这一跑便叫整条街都乱了。
十难还找到了被人群冲散的江舍。
听到玉怀衣不见了,本就在找自家小女娘的江舍更是焦急。
“都怪我,要是我多拽着些珠珠,她就不会不见了。”江舍愧疚地垂头。
“江公子,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要将人找到。”玉明衣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拉着十玉继续找人。
远处高塔之上,一个身披斗笠的女子看着暗潮汹涌的东京,面上扬起了明媚灿烂的笑容。
“玉明衣,这份大礼,希望你会喜欢。”
……
月朗星稀,黎明未升时,玉怀衣终于找到了。
是在城外一处破败的古刹找到的。
大家赶过去的时候,有个瘦瘦的少年正死死抱着她。
是消失不见的温鸣。
他不知几时换回了男儿郎的行头,瞧上去分外雍容华贵。
玉明衣清楚地看见,她的小堂姐来时那套漂亮的襦裙被扯碎了,精美的头饰散乱一地,露出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於痕显眼的过分——
如果不是温鸣用外袍盖着她,此时她便要都裸·露在外了。
玉怀衣好像丧失了神志,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金钗,脖颈处还有一道深深的划痕。
看了看四旁脏兮兮的乞丐尸首,那一刹,玉明衣什么都明白了。
她红了眼睛,悄悄捂着嘴巴,奋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短短三个时辰里,她的小堂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十难他们很知趣地转过了身。
江舍则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他呆呆地上前:“你……你怎么抱着我家珠珠?”
温鸣额头上冒出一道青筋,他温柔地放下已经昏迷不醒的玉怀衣,抡起拳头就朝着江舍脸上招呼了过去。
“她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走的!”
“你知不知道,我再来晚一些,她就自戕了!”
“……”
江舍默,就这么硬生生挨了温鸣三拳。
玉明衣想去劝阻,却被桑年拦了下来。
温鸣红着眼睛,越打越狠,准备继续揍他时,旁边忽然伸来一只脏兮兮的手,轻轻攥住他的袖袍。
“别打了……”
玉明衣和温鸣同时往那边看去。
昏迷的玉怀衣不知几时醒了过来,她紧紧拽着外袍,低头盯着自己没有了袜子,沾满泥土的双脚。
她声音很轻,却让在场之人听了个真真切切,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好姻缘,只是如今瞧来,我这残破不堪的身子,怕是配不上江家哥哥了。”
晚风徐来,蜷缩在地上的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抬起一双红红的眼睛,咧嘴笑起来——
“这桩婚事,便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