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衣……一定是玉明衣!
从舞楼下来,玉南衣深深看了一眼对面高楼上的玉明衣。
今日你夺我风光,他朝我必叫你在我面前屈膝。
玉南衣眯了眯眼睛,甩袖离开。
花会之后,玉明衣成功为自己正了名,向金陵人宣告她不是空有皮囊的花瓶。
玉家五姑娘也因此坐实了才女之名。
只是仍未有人登门求亲。
因为大家都知道了她体寒,不易有孕。
这样的人,就算你再好看,再有才华,他们也不敢要——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曲尽,小姑娘起身,落落大方地朝着众人盈盈一拜,随后走向后台。
那里端坐着一个玄衣少年,少年头戴玉冠,一双凤眼十分好看。
见自己走来,顾野笑着开口:“扬眉吐气了?”
“嗯嗯。”玉明衣笑眯眯地转了一圈,“四哥哥,我这身衣服好看嘛。”
她原本不想穿红衣服和玉南衣撞颜色的,但是梅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件红裙,看得她心痒难耐,便穿在了身上。
“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玉小五举世无双,人比花娇。”顾野淡淡开口,看到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子,朝她伸手,“过来。”
得到了权臣大人的夸赞,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
她颠儿颠儿过去,身上银铃叮当作响。
玉明衣乖巧地跪坐在顾野身前。
顾野拿出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拂去额头上的汗珠:“去玩吧,早些回家。”
“四哥哥不陪我一起吗?”玉明衣歪了歪头。
“哥哥今日有事要谈,改日再陪你。”
“好吧。”
小姑娘点点头,下楼找到早便等着自己的玉怀衣还有梅妆,几个小姑娘欢欢喜喜地逛花会去了。
目送小姑娘在人群中远去,顾野慢慢收敛起眼中的温和,淡淡开口:“十白,他人在何处?”
“回主子,小公子在水镜台。”十白现身,朝着顾野作揖。
“一贯以清雅自居的沈家三郎,竟然会去那样的地方。”顾野笑,“走吧,去水镜台。”
……
金陵城有很多戏楼,其中数水镜台最是出名。
水镜台什么戏都演,甚至还有那种民间话本子里的戏,他们也演。
也是因此,水镜台日日客人爆满,座无虚席。
二楼的一座雅间中,有一白衣胜雪,面若谪仙的小郎君端坐玉案前,目光紧紧地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胡椅,斜倚着一个容貌娇艳的女子。女子身着轻纱,双肩露在外头,一双妖娆的眼睛似乎能勾走人的魂儿。
她拎着一支细长的雕花烟枪,放在红唇一吸一吐,烟雾便从嘴中飘出。
须臾后,女子坐起身,翘起二郎腿,赤着的双脚上,那枚金铃叮当作响,分外引人瞩目。
“小郎君从何而来呀?”女子又抽了一口烟,笑眯眯地问。
小郎君从未见过如此行为放荡的女子,面无表情地开口:“行为粗鄙,应评九品。”
女子注意到小郎君爆红的耳根,笑了一声。
“以品评人,你是从长安来的?”她挑了挑眉,慵懒地问。
小郎君顿时目光一冷:“你将我囚禁于此,意欲作甚?”
“小郎君别害怕呀,姐姐不会害你。你想见到的人,很快便能见到了。如果你亲姐姐一口,姐姐帮你快点见到他。”女子咯咯一笑。
在她准备继续调戏小郎君时,外面进来一个人,对着女子盈盈一拜,随后低声耳语一番。
女子挑眉:“哟,说曹操曹操便到,请他们进来吧。”
“喏。”
片刻后,顾野带着十白走进雅间,闻到一屋子的烟味,忍不住皱了皱眉。
“殿下。”见到来人,沈子阔立刻起身朝他俯首作揖。
“在南唐之中,我只是玉家养子。”顾野入座,淡淡开口,“是母后派你来的?”
“嗯,奉姑母之命追随殿下。”沈子阔颔首,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她……”
“她是我的人,不必拘泥。”顾野摆手,“华宜,你先退下。”
女子福身离开。
华宜……
咀嚼着这两个字,沈子阔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也许不是这两个字呢。
那个粗鄙的女人,可能不会取这种出自诗经的名字。
沈子阔这么想着,慢慢敛起思绪,看向顾野:“殿下,姑母让我嘱托您,不要忘了您该做的事情。”
“之行,记住你的身份——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提醒。”顾野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面无表情地开口。
之行是沈子阔的小字。
沈子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