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励有个在别人看来娘唧唧的习惯:爱泡澡。所以养了一身姑娘似的雪白皮肉。
又因为在韩爹眼里他一米七八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太过瘦小孱弱,于是往浴桶里又加中药又加香草的,美其名曰增强体质,所以皮肉又透着隐隐约约的香。
少年本来浅尝辄止,但是今天的食材分外干净,甚至自己腌制入味了,于是却之不恭。第一块入口十分满意,因此破天荒地准备再来一块。。
韩励破口大骂,对方嫌吵,两指捏住他喉骨想了想又放开,挥手点了他哑穴。
死了肉就没那么新鲜了,还是活着生嫩。
韩励侧头近距离对上那双不加掩饰的眼,对上述心思一览无余,又惊又怒又怕又恨。
格老子的谁来收了这个疯批!
少年选好下口处,两排牙齿叼住皮肉正待用力,脑后劲风来袭,迅速一闪。然而袭来的是一大块土坷垃,倏远而近,天女散花。他避开堪比凶器的的结实土块却没避开飞溅的泥末碎沙,灰突突的扬了一头。
少年下意识甩了甩脑袋,一颗细小沙砾透过睫毛缝隙入了眼,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揉,只觉怀中一空,香喷喷肥嫩嫩的食物人——飞了!
小魔头登时暴走,辨音闻声,长鞭炸出一串霹雳,准确无误缠住一件物事,发力一拖顿觉有异,睁眼才知是截木头,不及收手,横着当胸撞了自己一个趔趄。
一个时辰前还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视万物,不,视所有人为刍狗的少年遭逢劲敌,终于不再装乖卖纯,两眼一眯,利如鹰隼,顷刻将四围看个明白,自顾点头:“哦,看到了!”纵身几个起落,消失在丛林深处。
流光和风镜围着韩爹团团转:“大叔你儿子还活着!那边那边!”
……
“没骗你,你睁开眼看啊!”
……
“没有没有!除了被咬一口,连手指头都没破!”
……
“就是个小小的咬伤,权当遇见条疯狗,我们有药,连牙印都不会留!”
……
又哭又笑的韩爹扑向衣衫凌乱活像惨遭蹂躏实则只是肩膀血淋淋少了一块肉的韩励:“儿子你没事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呜呜呜!”
不远处蒋哥问一个明月山庄的弟子:“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弟子摇头:“一身白还蒙着脸。”搓着下巴思索,“背影有点眼熟……怪了,像谁呢?”
蒋哥惊讶:“你不是脑子最好?八百年前只见一面的人也能识得?”
弟子陪笑:“没那么夸张老蒋!欸,可能是我多心了,男人背影都差不多,你看我俩,妥妥就是一对亲兄弟啊!”
蒋哥啐了一口:“屁!就你这小身板!”
……
等到天元道长一群人匆匆而来,高台下人群基本散尽,只有不远处落叶松下坐个花花公子样貌的年轻男人,垂着脑袋抱着树干抽抽噎噎:“姑姑,我要回家!”
—— —— ——
五行山庄议事堂一派凝重,方寸之地聚集各派掌门和帮会长老,少林慧聪大师与武当天元道长居于上首,天元外出未归,其余人两边顺序而坐。
峨眉明净师太打破沉默:“这么说十三杀的原丰混进了英雄会?或许还有其他人?但青龙会一向只在江南与京城地区活动,何以一反常态,来了中原?
对面崆峒派长老古华因为弟子输了比赛,正在气不顺,阴阳怪气道:”可能他们忘了跟师太要一张地图!”
明净沉下脸:”古长老,弟子们竞技输赢原本寻常,你又何必迁怒?”
宋云陡然站起,面容冰冷:“十三杀侵入,吾弟宋霆重伤,既然各位还有闲心作口水战,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司徒明月紧接着起身,对众人略一颔首:“宋兄心急如焚,各位见谅。”以目示意隔了三四个人的南宫霖,转身追出去。
古华是崆峒掌门的师兄,崆峒派人人礼让三分,独断专行惯了,当下捋着白胡子哼:“现在的年轻人呐,不识礼数目无尊长,长辈在侧,焉能如此无状?”斜眼瞥见南宫霖伸着两条长腿身子后靠,十指交叉放在腹间,正双目空洞神游太虚,但觉碍眼之极,张口就问:“南宫,他什么意思?”
南宫霖被点名,半挑一双风流眼,面带疑惑:“嗯?”
古华:“司徒家那小子给你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南宫霖漫不经心歪了歪身体,让自己更舒服一点,随口道:“哦,大概要我好生聆听前辈教诲。”
古华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半天没吐出来。
周景兴手掩朱唇,吃吃发笑。她身后一边是个黝黑大汉,一边是个俊秀少年。
古华捶了捶胸口,缓过气来,冷笑道:“不敢当。据说南宫少爷自幼有大志向,愿天下人都死掉,就自己和一位好看的姑娘,还有一个卖大饼的……”
《凤求凰》的册子流毒甚广,有图有文有八卦,男女通吃老少咸宜。
南宫霖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是一位,是一群。”
南宫世家的少主生就一副风流相,眼尾含情带笑,看谁都像在勾勾搭搭。古华对上他目光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