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佛号突然作响,紧接着,就闻一声铿然,金色的波纹在竹林间传荡开来,原先茂盛的竹林之景在这波纹之下渐渐褪去,充斥着烈火和破败的林地渐渐出现。
沉羿以幻境笼罩周遭,使得黑袍僧人难以离去,只得和空虚交锋。可现在,幻境退去了。
由于空虚和黑袍僧人的交手,竹林已是一片狼藉,如今环境变化,正是说明幻境已经开始消散。
“阿弥陀佛,你这孽障,果然是图谋不轨,竟敢以波旬法器迷心惑神。”
灵山如缩地成寸般行步而来,右手上托着的紫金钵盂散发出澹澹的佛光波纹,驱散迷离幻境,“可你不知,老衲早就知晓大乘塔之中封印波旬法器。你说你得了慈恩法师之传承,却能使用波旬法器,老衲看你不是法师传人,而是那披僧衣行魔事的波旬弟子。”
老和尚正气凛然,带着除恶卫道之决心而来,见到竹林之内的激斗,他不对那黑袍僧人出手,反倒向着沉羿出手。
“孽障,还不就擒。”
幻境被破,沉羿失去了最大庇护,不得不直面灵山突袭。
就见老和尚挪移而至,一掌平推,如推山倒岳,掌风凝实压迫,笼罩四方。
沉羿识得此掌正是和大光明拳同为寺中上乘武学的大须弥掌,此掌重势不重招,简简单单一掌,却是犹如须弥山动,万钧之势倾轧,叫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老和尚说是就擒,但看着架势,是恨不得一掌拍死沉羿。掌势显化出山岳之形,势气之磅礴,直如泰山压顶。
‘好一个贼秃,够毒的。’
危机当头,沉羿却还有闲心调侃,自在天伞在手中一转,化为一面佛一面魔的诡异长剑,一声佛语脱口而出: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以无所得心面对一切事物,依般若智慧而修一切善法之行,剑光亮起,清净庄严,横渡苦海,直达彼岸。
剑意直达人心,便是灵山都不由微微眯眼,心中惊叹这一剑之通禅。然后,他杀心更坚。
有如此外魔,佛子日后想要恢复清净禅心便更是艰难,不妨就此除去此人,还佛子以清净。
‘这份杀孽,老衲愿以身承之。’
杀意雄,掌势更雄,连带这那直达人心的剑意都似变得如烈火般焦灼,灵山杀心大起,一双老眼之中都出现了细微的血丝。
“铛——”
手中的紫金钵盂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清净禅意如同一波冷水,浇灭了灵山心中的杀意,令他暗叫一声“不好”。
佛门武功,最是忌讳杀伐盈心,便是那降服外道的极端之招,也不得满含杀意。只因若是杀意满怀,那己身便是外道,已经是偏离了根本了。
灵山杀心大起,看似令得掌势更雄,却失去了佛意,重意不重招的一掌便成了普通一掌,再难有那须弥山动般的掌势。
“锵——”
剑掌交错而过,人影倏然闪退。
沉羿一直退至十丈之外,身形剧震,雄浑掌劲被他挪移入地,令得脚下地面如地龙翻身般震动。
他的手臂微微颤动,垂下的手掌流溢着澹澹的光泽,一根根断裂的肌肉纤维正在主动接续。
虽然破了掌势佛意,令得大须弥掌威能大损,但境界的碾压,依然让沉羿的手臂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而灵山则是掌心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一股邪异的气息如跗骨之蛆般萦绕在伤口周遭的血肉之中。
“克佛之剑。”
灵山看着那低垂的长剑,看着剑尖上缓缓滴下鲜血,强行收敛着还在躁动的杀意。
“准确来说,是魔考之剑。”
沉羿澹澹道:“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此剑,便名为‘颠倒梦想’”。
一面为佛,铭刻梵文,剑格凋佛像;一面为魔,蚀刻魔经,剑格现魔形。这波旬法器的剑形,有着直达心神之作用,仗剑在手,可远离颠倒梦想,持剑对敌,可让敌方五蕴迷心,遭受颠倒梦想。
适才那一剑,清净的是沉羿之心,而对于敌人,则是将沉羿心中斩除的魔念邪染悉数送出。
若说阐提戒刀是专门克制佛门功体的克佛之刀,那这颠倒梦想,便是针对佛心的魔考之剑。
在二人这一招交锋之际,另一边的黑袍僧人则是觑得了机会,身形一晃,陡然分裂出数十道残影,凶戾霸道的刀罡自四面八方斩来,强横的刀意令得空虚童孔剧烈收缩。
“阿弥陀佛。”
阿弥陀掌再出,空虚一掌竖于胸前,口诵佛号,而后平平向前推出。
有无量光自掌中出,充塞寰宇,化有限为无限,显无量光明,遍照十方。
这一掌有着迥异于过往的威能,无量佛光化为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凶戾霸道的刀罡皆在光辉之中渐渐消逝。
待到强光散去,杀伐不存,所有的刀罡皆是在这一掌间消弭,但除此之外,却无任何事物遭受波及,就连那在竹枝上燃烧的火苗都未曾熄灭。
有大威能,又有大慈悲,既是阿弥陀掌的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