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腾一直低头盯着棋盘,仿佛没听见一般,安静了很久才自嘲道:“……我跟她,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说好了相逢陌路,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的。”
魏云松没料到会听见这样一番话,顿时有些傻眼,他老婆还暗戳戳地想着要撮合这两个人呢,感情她都是白忙活?
魏云松郁闷了片刻,随即又不死心地问:“你跟人家哥哥嫂子还有交情呢,过时过节难免要上门拜访一下,总有见面的机会吧?你当着人家哥哥嫂子的面,直接全程跟她零交流,身为一个客人,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我跟她哥哥嫂子交情,那是我跟她哥哥嫂子的事,这与我跟她之间是两码事,如果担心碰见了会尴尬,那我以后不登门拜访不就行了?”
“……那我们呢?我和阿芳是你们共同的朋友,哪天邀请你们来家里做客,然后你们就当着我们的年,再次全程零交流吗?你自己可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我和阿芳都很不自在。”
萧腾又安静了数秒才漠然道:“你们若是觉得不自在,大可错开时间招待我和她,以后别又让我们碰到一起。”
“你!”魏云松一时气结,这家伙简直油盐不进!
轮到自己落子了,魏云松不再说话分心,认认真真盯着棋盘研究了会儿,然后在黑白棋子间落下一子,随后他又抬头看着萧腾,语气有些语重心长,“你刚才一直没转过来看她,大概不知道这姑娘表情有多难看。”
表情很难看?萧腾动作滞了滞,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下,头也不抬地继续盯着棋盘,但落子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更慢了,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但表情到底还是比刚才冷峻了些。“她表情难不难看,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好了相逢陌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所以你其实并不甘心?”魏云松盯着萧腾那张脸,自打顾笙箫进了屋,他这张脸上的表情就越发冷峻暗沉了。
不甘心?这种事,换了谁都不会甘心吧?!
萧腾讥诮自嘲地笑了笑,意有所指一脸落寞地说:“魏哥,你也算是个过来人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并不是你不甘心,你就能够如何的。”
“也是,人活一辈子,不如意之事太多了,很多事其实早都已经注定好了,并不能因为人的意志而发生改变。”已经人到中年的魏云松对有些事自然是有见识的,他和方芳年轻那会儿没少吵吵闹闹,都要谈婚论嫁了还在闹分手,要不是亲眼见证过一对年轻夫妻悲惨的命运,两人深有感触地促膝长谈了大半个晚上,两人最后决定要好好珍惜生命和爱情,搞不好两人多年前早就分道扬镳了。
想起那对不幸悲惨的小夫妻俩,魏云松忽然福灵心至,想借此事好好劝一劝萧腾,于是很突兀地转移了话题,“萧腾,咱们小区有个老太太,经常神志不清稀里糊涂,你搬到这个小区已经两年多了,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这么重要的事,萧腾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位老太太每次只要脑子一糊涂,就到处找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只要看见了年纪相仿且身形相似的年轻男女,就会当成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每次都妥妥拽拽地想把人往家里带,还一直“文柏文柏”、“晓静晓静”地喊,个子高又挺拔的萧腾就有好几次被当成她那位因公殉职的小儿子文柏。有些人被个神志不清的老太太缠着,嘴里不免骂骂咧咧地喊着晦气,但萧腾每次看着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太太,总是于心不忍,已经接连几次顺从老太太,乖乖跟着她“回自己的家”了,并且仿照她儿子文柏的语气,耐着性子安慰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惶恐不安的老太太,说会把她的“小儿媳妇”带回家。
萧腾一连几次被这位犯了病的老太太带回家锁在房间里,老人的大儿子一家过意不去,每次送走萧腾的时候总是百般愧疚,萧腾就是从老太太的大儿子文松这里了解到,老太太多年前突然精神失常的前因后果,也了解到文柏和洛晓静夫妇短暂而不幸的一生。
只不过,好好的,魏云松怎么突然跟他提起这个?
对上萧腾狐疑不解的眼神,云松一脸唏嘘,“老太太一直反对文柏和洛晓静在一起,她当初甚至屡次刁难洛晓静,直到后来有一天不小心推了洛晓静一把,导致她不幸流产,才有了洛晓静后来回娘家,因为思念不幸失去的孩子,经常去家附近的幼儿园看小孩,结果发现一个狗胆包天丧尽天良的人贩子迷晕小孩子,试图把那个孩子带走,洛晓静极力制止被捅了几刀,最后不幸失血过多死亡的惨剧,听说洛晓静弥留之际,嘴里一直念叨孩子孩子,大受刺激的老太太一直很愧疚,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洛晓静,文柏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直接搬出去住,直到后来出勤的时候不幸发生意外因公殉职,期间一直没回去过,老太太就一直觉得,文柏怪她间接害死了洛晓静,她甚至还觉得,文柏的死不是意外,他是故意去找死,他在用自己的死这种极端的方式,惩罚害自己失去了孩子,还间接导致爱人死亡的母亲,她钻进牛角尖里,怎么都出不来,后来突然有一天,老太太就开始神志不清稀里糊涂了。”
萧腾一边下棋,一边静静地听魏云松讲自己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