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公主打量着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穆歆,对林清焰有了一丝微妙的同情心。
镇国公世子让无数少女魂牵梦绕,终于也遇到了自己的劫数。
对手是太子殿下,林清焰输了也好。否则以玉清公主对褚承泽的了解,林清焰极有可能会赢了芳心,输了终身。
自祭天仪式后,太子殿下就不再掩饰对穆歆的另眼相待。
洪熙帝在前朝后宫暗示过几回,都被太子和长公主不软不硬地堵了回去。
满朝文武,半城百姓,都在讨论着穆氏到底会不会打破原则,让宁远郡主嫁入太子府,旗帜鲜明地站在太子身后。
先皇后忌日这一天,长公主亲自前往穆府,接穆歆前往皇陵。
穆老太爷端坐在正合堂,等着一身素衣的穆歆前来行礼,严肃地问道:“歆儿,你决定好了?”
穆歆没崩住,乐了:“祖父,我是去上坟,不是去慷慨赴死。”
“童言无忌!”穆老太爷瞪了一眼没正形的孙女,“去皇陵还敢说这种话。”
“祖父放心,孙女考虑得很清楚。”穆歆望向正合堂正门口的小花坛,里面长着一批绿油油的麦苗。
“这是大周的希望,我要亲自守护。”
穆老太爷顺着穆歆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心血。
那是他从种子照料到发芽,每日照看两回,差点在大雪天搭棚的新麦种。
穆歆懂他的提问,他也明白穆歆的含义。
这么多年来,穆氏虽然三不五时地被御史攻击,被寒门学子指摘总在朝堂动荡时明哲保身。实际上,大周屹立不倒的五大世家中,穆氏是最注重实务的。
但遗憾的是,游离在皇权核心之外,会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穆氏子弟从小要接受严苛的家学,确保每一代都有人能身居高位,却始终饱受政策目标无法落实的困扰。
大周太大,一个世家能做的太少。
“去吧。”穆老太爷透过穆歆黑曜石般的闪亮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野心。
去改变天下,造福万民,让穆氏青史留名。
“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长公主桃花眼中泛起笑意,“看来穆老太爷,对我的傻弟弟印象很不错。
”
穆歆顶着长公主欣慰的表情,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不好意思说出真相。
祖父看中的不是褚承泽,而是穆氏的流芳百世。
今年是先皇后去世后的第五个祭日,来祭拜的人比往年要多一些。
洪熙帝没有亲至皇陵,却突发奇想,下旨让废太子来主持祭奠仪式,还允许他的一双儿女也跟着出宫祭拜自己的祖母。
长公主很清楚他的心思,无非是挑拨离间。
可惜洪熙帝从不相信自己的儿女,更不了解他们,只会用自以为高明的手段,淋漓尽致地展现一个丈夫和父亲,能有多么冷酷无情。
对亡妻既没有怀念,也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利用忌日来算计她最珍视的孩子们。
大概是褚承泽日渐高涨的声望,再次刺激到了敏感脆弱的帝王心。
就像当年最优秀的储君褚承启一样,当太子拥有的威望和势力,高于皇帝心目中的安全范围时,就是死期将近。
洪熙帝如今还能保持观望的态度,是因为还有文岳霖这个超出他认知范围的威胁存在。
太子再有声望,在以孝治天下的大周,都无法真正与皇帝对抗。
反而是上可勘破天机,下能知晓帝王隐秘的存在,更让洪熙帝如鲠在喉。他甚至在明知怀虚道长与文岳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时,始终举棋不定。
最让洪熙帝忌惮的旧事,当属昔日的血吸虫瘟疫一事。
“陛下,太后娘娘有请。”袁公公请示的声音,打断了洪熙帝的思绪。
洪熙帝眸色微冷,没有立即回复,而是逐字逐句地推敲着手头的一本奏折。
太后是他的生母,却并非先帝的发妻,而是以侧妃之位进的太子府。不过先帝的发妻福薄早逝,太后才凭借着母凭子贵,从侧妃晋升为太子妃。
或许是因为心里始终有芥蒂,太后从洪熙元年开始,就对强势的中宫皇后表现出敌意。
若是分权,洪熙帝自然是乐见其成,偏偏太后只是意气之争。在后宫中精挑细选,最终选中了最蠢的顾贵妃。
只是没想到她竟从后宫诸妃中挑中了最蠢的顾贵妃。
这时候请他去永寿宫,十有八九不是太后自己的主意,而是要帮着顾贵妃复宠。
洪熙帝与沈皇后是少年夫妻,也曾互相扶持过,只是那点患难之情,在多年的猜忌中消磨殆尽。
如今昔人已乘黄鹤去,洪熙帝反而每到沈皇后的生辰、忌日,都会有些低落。
“走吧,看看又在搞什么名堂。”洪熙帝在看了半天的奏折上批了朱字,起身前往永寿宫。
不出所料,顾贵妃也在,还有一个面生的老者。
“母后,急着找朕来,是有何事?”洪熙帝看都没看顾贵妃,开门见山道。
太后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愧色,慈爱地说着关心的话:“哀家近日得了一个手法很不错的老大夫,皇帝近日太过操劳,可以舒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