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得几人人心惶惶,这是一个标准的西式洋楼,院墙高而厚,坐北朝南,东西墙边都种着一排杨树,树有碗口粗细枝繁叶茂,将太阳遮了一半,显得整个院落阴森森。
还未进门,一个年近六十,面目慈善,穿着枣红长马褂的男人上前迎接,热情地说道:“您是周先生吗,我是郭家的管家,我姓康,叫我老康就行,郭会长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里面请。”
可没走几步,余青崖凑着鼻子四处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左顾右盼。
周连勇一看就火了:“我说,你这土狗能不能别这么东张西望,像个乡巴佬一样。”
“说话干净点,人叫余青崖,他得喊我师叔,你们得喊他师兄。”周山蓬恶狠狠地瞪了周连勇一眼。
余青崖有些奇怪,刚才到现在还没讲过自己名字,他怎么知道了。
“师……师叔,你怎么知道我叫余青崖?”
周山蓬风淡云轻地说道:“帝王枝上不刻着你名字吗?”
余青崖赶紧拿出来一看,绵延青山有不足黄米粒大小的陡峭之面,上面用小篆刻着自己的名字,边上还有一行字,如蚁腿粗细,是自己生辰八字。可谓是方寸之间,技艺灵怪。
余青崖等回过神来,他们早已走在前面,赶紧一路小跑追上去,小声地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烟熏味?”
“真是饿死鬼投胎,鼻子这么灵。”周连勇阴着脸说道:“现在都是晌午了,厨子不得烧火做饭,有柴火味再正常不过了。”
“柴火味儿不是这个味儿。”余青崖摇了摇头,一脸神秘地说道:“爷几个没去过黑窑厂吧?”
周连勇道:“切,黑窑厂谁没去过,爷十六岁就踢了临津八家武馆,有家就在黑窑厂边上,那家馆长姓张,断了三根肋骨……”
余青崖见周连勇三句离不开吹嘘他自己,有些不耐烦,冷声道:“那你说说黑窑厂为啥黄了?”
“这……”周连勇搜肠刮肚憋不出一句话,悻悻说道:“肯定是生意不好嘛!”
余青崖见他吃了瘪,笑眯眯地说道:“,这事都是十几年前了,那会我整日除了捉虫打鸟就没别的事,黑窑厂生意也是红火的不行,每日早上都一车一车地拉红砖,可有一天黑窑厂附近全是黑烟,那味道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腥臭,熏地大人小孩都睁不开眼,附近大人火急火燎地追黑窑厂去看,你们猜怎么着?”
丁火和周连勇都听得津津有味,吊住了胃口,周连勇赶忙催促:“说话能不能别便秘似地,快点说呀。”
“那黑窑厂的土窑里,烧着的不是砖,烧了二十多人!因为哪些人都烧得面目全非,也不知哪里来的尸体,有传闻说黑窑厂的白掌柜和山匪有往来,那些处理不掉的死人,就拉到白掌柜那烧掉。”余青崖绘声绘色地说着,忽然停顿一下,压低嗓门道:“那黑烟的味道,这里也有。”
“放屁,别在这危言耸听了,难不成这里在烧人不成?”
“鹤门风水秘术,首推五决,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平日你不好好学,现在愣头愣脑一无所知。”周山蓬忽然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说道:“方才他说的没错,这宅子布局,前宽后窄,如三棱锥形,煞气聚锥尖,典型的火星拖尾局,尖角五行属火,此处以前应有过火灾,刚才招魂幡的铃铛响个不停,怨气凶地出奇,难说……难说……”
老康在前面一声不响地带路,等进了宴客厅,郭会长早就在那等着,一方大长桌上,摆着八凉八热四汤四果,女仆带着自家佣人前后忙碌。
“周爷,略备饭菜,”郭会长拱拱手道:“快请入座,贵客临门,郭家真是蓬荜生辉啊!”
周山蓬知道礼数,也顺着奉承聊起来。
上流宴会,主客未动筷子,其余客人都得等着,这是规矩,可余青崖不懂,两人说话时就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大口吞咽,生怕错过什么。
丁火使劲使眼色,示意他放下筷子,可他愣是没懂,木讷地说道:“火哥,吃啊,怎么不吃,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周连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望向一边。
可郭会长看了一眼这菜,脸色铁青,“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那些碗碟筷子跟着一蹦,他对着周围几个佣人骂道:“把做这菜的厨子拉去砍了,谁让你们把这泔水端上来的!”
这一声怒吼,吓了余青崖打了个冷颤,战战兢兢地放下筷子,还未细嚼就匆忙吞咽,小声地问着身边的丁火:“我说火哥,这菜我看着也不错啊,郭会长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丁火说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大户人家,最讲究的就是吃,这桌菜拿出去开酒楼,在临津绝对能排前三,可有一道菜缺煞了风景。”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八宝饭边上的一盘摆成莲花状的菜。
原来这菜唤作“煎米肉”,就是用猪血混着糯米,灌进猪大肠里,蒸熟之后用铁锅煎着吃。这是穷苦人家的吃食,穷人家买不起肉,费尽心思地找些便宜货,做出肉味骗骗口腹之欲罢了,上不得台面的菜,大户人家的佣人都不吃,更不用说郭会长这号人物。
那一旁的佣人眼睑微红,都不敢抬头看,小声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