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混账写的病历?站出来!”
一声喝骂,顿令一众实习生将那刚刚放下的心重新提到了空中。好不容易一路熬下来,被抓出来回答问题的几个实习生都应对得尚算圆满,眼看这一周一次最可怕的主任查房就要结束,怎又突然惹毛了眼前的大佬?
不知道是谁终归难逃一劫?有人心惊中又难免有些幸灾乐祸,人性有时候就是那般丑陋。
“老师,是我。”一名容貌极美、身上还自带些高冷气质的女孩略显胆怯地举起了手。尽管此刻脸上原本带着的淡淡忧容已被明显惧意所代替,但这丝毫无损她的绝代姿容。
沈笑媚怕是惨了,因为傅主任明显看起来很生气。几名男生忽然间很是后悔。早知是她,他们就抢着冒名顶替了,虽说必然难免挨上一顿臭骂,但总归会借此博得一些佳人好感,只要对方能说上句谢谢,一切便值了。兴许,还能好运地被邀请共进午餐?不,应该是眼前佳人将会接受他们从未曾得逞过的共同进餐的邀请。
“你?”看到沈笑媚,傅华眼中亦有惊艳之色闪过,怒气稍敛,正想着是否稍稍按捺点脾性,今儿个法外开恩、减轻惩罚,却意外发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此刻竟都定在这小小实习生的脸上,而再没人看他。一时间,莫名感到自己被轻视的傅华怒气再涌,以比原本更大的声音喝骂:“CT:左肺占位,性质待查。诊断:右肺占位病变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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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不分,你怎么做医生?你是准备手术切了患者的正常右肺后,被人追着打死还是准备赔得倾家荡产?听我的,你赶紧退出这行当,当医生不适合你!”
“戴老师,我错了,是我不小心犯错,这几天我家中有事分了点心。”轻咬红唇,沈笑媚低声道歉,殊不知,这一声低语,不啻惊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戴老师?她怎会连姓都喊错!张冠李戴,这不仅是傅华的大忌,也几乎是所有人的大忌,因为那意味着不尊重,尤其对一名带教的教授而言!
话一说完,沈笑媚也立知糟糕。这些天她暗中听闻她哥的病也许只要让那个号称奇葩的戴顶出面看看,无需拖延也马上能查清,故而心心念念之下竟一时间发生口误。正不知该如何补救,沈笑媚已惊惧发现脸色铁青的傅华竟一把将病历夹直接从五楼的窗户里丢了出去。
“自己把病历给我捡回来!仔细重写,再有一个字的错误,我会报请科教科直接将你退回原来学校!”
退回原来学校,那便意味着实习不合格,再拿不到毕业证书,也不可能再做医生!而傅华本人,除了身为呼吸内科的主任外,同时还兼职科教科科长的职位,这摆明了若不能令其消气,沈笑媚就真会被退回学校。
犹豫再三,一名跟王琪一样打着某种心思的年轻医生陈伟想试着求情,却终被傅华骂了句后将求情之言立时收回。
“查房结束后,自己去二楼爬雨棚上捡回来。任何人不许帮忙。这也是一种磨砺,若身为医生,连这种小事都要求助他人,以后还如何独当一面?趁早回家生娃得了,免得以后丢人现眼。”
傅华此言,已明显有了人身攻击之嫌,但以他的地位,又有何人敢站出来再替沈笑媚说话,连刚才意图帮忙的陈伟也早缩了脑袋再不敢吭声。
即便以沈笑媚的素来高冷,此刻也再绷不住那副淡然神情,明媚的双眸中已隐现雾气。这令身旁一众男生忍不住大生怜惜,只是没人敢在此刻凑到她身旁做出任何安慰。那头老虎可还在兴头上,谁要敢做出任何轻捋虎须之事,那当真是不要命了。
不成想,他们不敢,竟当真还有人敢,而且不止是轻捋虎须,简直是直接硬顶这头老虎、还顶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刚从急诊办公室出来心中正自美滋滋地盘算该如何借机从王琪身上再敲点竹杠的戴顶冷不防被从天而降的一物差点砸中。
一想到若非自己身手不凡,这一会只怕已被脑袋开了瓢、得让别人在手术台上在他脑袋里掏啊掏的,戴顶立时怒气勃发。
抬头一望,头顶的铁皮雨棚露了个大洞,东西显然正是从这破口掉入,只是眼前的住院大楼整整二十层,即便神眼如电也压根不可能找到真正的肇事者。正自郁闷自己的怒气怕是无从发泄的戴顶,收回的目光瞥见了散碎在脚边的几块塑料碎片。
病历夹的碎片?敢做出这种乱扔病历夹的荒唐事的,只此一人别无分号。转目四扫,戴顶终在远处发现了仍牢牢夹着几张纸的病历夹顶部残余,捡起后打开一看,心中顿泛冷笑。
你丫的,你扔谁不好,偏偏扔我戴顶?从今往后,还非得让你改改这破脾性!
拿着病历夹残余,戴顶匆匆赶到五楼呼吸内科住院部,在一众护士讶异的目光中,径直冲入其中的一间病房,哪管傅华正在众星拱月下高谈阔论、哪管周围病患渴求敬佩的目光,朝着他劈头就是一句大骂:“方才哪个混账扔的病历?站出来!”
这句话,简直是将傅华先前的喝骂之言原物奉还,只不过方才的骂人者现在变成了挨骂者罢了。
明明已知就是傅华所为,明明双眼就瞪着傅华,可戴顶依然那般喝骂。若不这么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