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姑娘的质量如何,康乐坊在招待上还是不错的。小几上除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酒菜之外,蜀地常见物产以外,还有从外地快马送来的时令水果。
张不周拿了一颗陇州特产的“墨香妃”葡萄,放入口中,汁水甜美,将果肉吃掉以后,张不周撅起嘴,看向那说完话后再度冷冰冰的姑娘。
那姑娘面楼疑惑,不知道张不周什么意思。撅着嘴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法领会,张不周只得将葡萄皮吐在自己的手上。那姑娘见此,脸色一红。
张不周慢条斯理道:“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就走这个风格,不过坦白讲,我并不习惯。小爷是第一次来你这康乐坊,为的是寻开心,找乐子,但是自打进屋以来,你连个笑脸都没有过,这种服务水准,是谁给你的勇气,张嘴就要一千两的打赏呢。”
张不周说完话,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陆升放开怀里的少妇,发出一声冷哼。那少妇眼神玩味的看向“冰山”姑娘,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琵琶姑娘则是面露不忍之色,微张着小嘴想要说些什么,李大嗣一只手攥住她的胳膊,姑娘回头看向李大嗣的严峻脸庞,喏喏不敢言语。
“冰山”姑娘虽然冰冷,倒也不算笨,敏锐的察觉到了屋内的气氛变化。低眉顺眼的扫视一周后,“冰山”姑娘眼波流转,面向张不周绽放了一个笑脸。
张不周几十岁的心居然被这个笑容震撼了一下。心里暗骂:妖孽,险些坏我道心。说是妖孽并不为过,那姑娘冷着脸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什么,这一笑倒颇有些倾国倾城的意味。只是年纪尚小,没什么阅历,笑容里单纯居多,风情少了些。
张不周拿起桌上的酒杯,“冰山”姑娘很有眼力劲儿的端起酒壶倒了一杯果酒,随即拿起另一个杯子倒满,朝着张不周恭敬地做了个敬酒的手势,一饮而尽。尽管是果酒,度数不高,那姑娘还是被呛得连连咳嗽。
张不周看的好笑,小姑娘就是爱逞强。没有拒绝她传达的善意,张不周也将杯中酒喝下,问道:“叫什么名字。”
“冰山”姑娘脸上浮起两朵漂亮的红晕,冰冷的神色都淡了不少。听到问及名字,姑娘银牙咬住下嘴唇,迟疑了一下松口道:“念卿,宋念卿。”
张不周低声重复两遍,宋念卿,为她起这个名字的人,是在怀念谁呢?看她又恢复了不爱搭理的样子,张不周道:“小宋啊,你多大了。”
宋念卿还没回话,旁边的少妇忍不住笑出了声。见众人齐齐望向她,少妇用袖子蒙住脸,闷闷地说道:“这位公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偏要故作老成的叫人家小宋,真是有趣。”
陆升给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眼神,张不周笑道:“别看我年纪小,可我志气高。你先别笑了,刚好问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妇露出脸来,朝着张不周施了一礼:“奴家的本名,在入了这康乐坊以后早就忘却了。鸨母给起的名字叫秦湘兰。”
张不周邪魅一笑:“老秦啊,那你多大了。”
秦湘兰如同吃了脏东西恶心一般,脸色瞬间不太好看,只是很快调整过来,笑盈盈道:“公子真是风趣。奴家如今三十了”。
陆升手在小几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秦湘兰借着倒酒的机会,躲开张不周的目光。
张不周转向宋念卿问道:“现在说说吧,为什么要我给你打赏一千两。即便你这康乐坊是销金窟,一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吧。更何况,难道康乐坊的姑娘都这般没规矩,可以张嘴向客人要打赏的吗?”
宋念卿好像很喜欢咬嘴唇,下唇上被咬处淡淡的牙印。用好听的声音说道:“你看起来就是个很有钱的人。一千两对你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若是你肯答应,我就,我就...”
看她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也就”什么,张不周道:“小宋啊,别告诉我你是害羞讲不出口。康乐坊里,还有这么清纯的姑娘吗?”
宋念卿还没说话,琵琶姑娘抢先开了口:“这位公子,宋姐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她刚刚才被允许接客,不懂规矩,若是坏了您的兴致,奴家替她给您道歉。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
宋念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羞涩和悲愤交加。房间内再度沉静。
良久,张不周悠悠叹息一声:“哎。今日之事,说好听点你我算萍水相逢,说不好听的,我不过是你可能的千万客人里的一个,我对你没什么特殊的,你对我来说,同样没什么特殊的。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什么苦痛遭遇,我都没兴趣知道。我呢,今天可是冒着风险出来玩的,偏偏还被你扫了兴致。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闻言,宋念卿满脸失望,琵琶姑娘也跟着面含悲切。秦湘兰面无表情,只是眼底的幸灾乐祸越发明显。
陆升拍拍手,老鸨挑开纱幔走进屋来,笑语打破屋内凝滞的气氛:“怎么了几位爷,是对姑娘不满意吗?”
张不周道:“姑娘们挺好的。只是突然想起还有急事要办,得先走一步,对不住了。”
老鸨心思流转,眼下已经是亥时深了,这么晚的时辰,哪还能有什么要紧事。看着屋里的情景,老鸨的目光落在宋念卿的脸上,狠狠地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