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的媳妇也不是个见外的人,也不会为了这眼下的一点东西推来推去的,遂也就利索的收下了。
“庭稼不是我说,以后又用得着石桥的尽管喊他,他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是力气多。”
石桥媳妇话音刚落,旁边的石桥也附和的点头:“就是就是!”
石桥媳妇忍不住白了石桥一样。
最终钟庭稼没有留在石桥家吃晚饭。
他从石桥家出来的时候,脚步沉沉,他听到了院子里小猪哼哼的声音。
此时万籁俱寂,唯有风吹动树枝沙沙作响的声音,显得无比寂寥。
钟庭稼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个湖边,黑沉沉的夜幕下,寂静无人,微风吹动的水面,波光粼粼。
实在是太累了,他席地就坐了下来,夜色苍茫,脚下的土地也顿感冰凉了几分。
湖边的竹枝在暗处不住的摇摆。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终于起身,在月色下,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家。
第二天天刚破晓,钟庭稼就起了来,穿上了平日里补丁最多的那套衣服,背上个刀篓,刀篓里装上了刚磨好的柴刀,就出了家门。
天色还早云雾萦绕,而就在山脚下,钟庭稼看到了昨天的那个姑娘和她身边站着的少年。
他们不住的往这边张望,好似在等人。
等钟庭稼走近的时候,只见那姑娘拉了拉旁边的少年,两个人快步的朝他走了过来。
“终于等到你了,昨儿个急得乱了方寸,这才忘了给公子写个借据。”秋月说中忙掏出来一张纸递给了钟庭稼,而后那个少年又掏出来毛笔和一方砚台。
“我姓魏,叫魏秋月。”又抬手一指他旁边的少年:“这是我的小弟,秋阳。”
“我们不识得几个字,这是托我们村里的族老给我们写的借据,其他都写好了,就是不识得公子的姓名,我们就把你的姓名空下了,公子你过目下。”秋月边说,边紧张着。
钟庭稼没想到他们弄的这么正式,只见这位叫秋月的姑娘,态度甚是端正,隐隐露出一点小紧张。
“借据就不用了,等你们有了再还我就成。”钟庭稼不知怎的,心里竟生出一点亲近的感觉,
“那怎么行呢......我数了下昨天你借给了我们二十六个铜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呢,这个借据是一定不能少的。”秋月说着,脚都要跺起来了。
钟庭稼看不收这个借条,这两姐弟都要急得团团转了,看他们都是纯善的人,本来不想给他们负担,便拿过纸。
秋阳早就已经研好了墨了,把笔递给了钟庭稼。
钟庭稼大致的扫了一眼,便签下了自己的姓名,一张递给了秋月,一张自己随意的叠了叠放进了口袋。
秋月忙接了过来:“公子我们是魏家村的,借你的钱,我们会尽快还的。“边说边看了一眼钟庭稼写的字:苍劲有力,自成风骨,真的和人一样,秋月在心底暗暗道。
钟庭稼知道他们讨生活也不容易,于是宽慰道:“我的这个不着急,你们慢慢还便是,还有你们也不用叫公子公子的叫我,不嫌弃的话喊我钟大哥就成。”
秋月心底荡起一圈圈涟漪,感觉自己和他莫名的又多了一层牵绊,一想到自己和他亲近了一点,心里隐隐露出欢喜之色。
为了不让旁边的两个人看出她的异样,她还借收笔墨的功夫,悄悄的低下了头。
秋阳见自己姐姐低了头,还以为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钱伤心尴尬呢,随踏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朝钟庭稼行了个礼:“钟大哥,谢谢你慷慨解囊仗义援手,我们姐弟感激不尽,就是想问问钟大哥是哪里人士,等我们攒够了钱,好找钟大哥。”
啊啊啊,秋月在心里咆哮,刚瞎激动,都忘了这茬了。
钟庭稼赶忙扶了他的手:“秋阳老弟,何必如此见外。”
话头还没听就听见远远传来一道声音:“你们怎么还拜上了。”
三个人同时回过头去看,确是一脸笑眯眯的石桥,旁边还跟着石桥媳妇。
“秋阳老弟,你们就不要跟他客气了,阿,还有秋月妹子,庭稼这个家伙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们不要跟他见外了。”说完还得意的看一眼庭稼:“你说是吧。”
钟庭稼无奈的摇摇头,又指了指石桥:“他说的是,所以你们真不用急,也不用跟我客气。”
秋阳是不太知道情况的,眼里露出迷惘的神色,而秋月是知道一点状况的,心里竟生出了一点点异样之情,轻轻的像蛰了一下她的心口一般。
而石桥媳妇难得没开口说话,原来是在偷偷的打量着秋月,眼看这姑娘生的印堂饱满,耳珠圆润,嘴巴虽不是那种樱桃小嘴,带点肉肉却难得的棱角分明,鼻梁也挺挺的,很是端庄大气的长相,不错不错,是个有福气的长相。
转头又看眼钟庭稼,穿个满是补丁的衣服也难掩他的清隽,一双眼睛过分好看,眼尾微斜入鬓,鼻梁挺直,恩恩很有夫妻相,恩恩很配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