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黎打着一把油纸伞,在雨中的街道漫步。
这种天气,即便是本应车马络绎不绝的西市,现在也空荡荡的,不见人影。零星的几家店门依然开着,店里的小二把店门口的红灯笼挂上,示意继续营业。
她要去的地方,在这种街道分支的胡同里、角落中。
第一日,她买完店面后来到了醉花楼的门前,双脚被捆住的女孩在雨中奄奄一息。她看样子不过也才十三。
赵鹊被强卖至此。饿了两天,被送到一个昏暗的屋里,屋里有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男人见到赵鹊有几分姿色,便扑了上来,撕扯着她的衣服。
慌张之际,赵鹊瞥见床头旁的烛台,拿起它就向男人的头上砸去。
这一下,就让人见了血。被激怒的男人一边捂着流血的头,一边狠狠的打了赵鹊十来个巴掌出了门。赵鹊在地上被扇得两眼发昏,恍惚之中又进来五六个壮汉,又是一顿暴打。最后看着赵鹊昏死过去,就绑上她的双脚,扔到外面,到时间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收尸的人还没来,林黎倒抢先一步。
绽开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中,看样子已经有些发炎额头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污了半张脸。
这样的身体,即便养好,也不能保证可以训练暗杀。林黎看着女孩,眼中出现的却是另一个人。身穿白色囚服的小人被丢弃在郊区的柏油马路上,两条腿已经不能走路,两只血淋淋的小手仍然努力的向前爬。一米......两米......地上被她幼小的身体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眼睛瞪得大大的,喘着粗气,好像在表示不甘。
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想活着吗,抓住我的手,跟我去做杀手吧。”
“想活着吗,抓住我的手,跟我去做杀手吧。”林黎张开嘴,脑海中的声音与嘴里发出的声音奇妙的重叠在了一起。
女孩睁开了被鲜血糊住的眼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抓住伸出的那只手。
“从此以后,你的代号就叫月狐。”
那一夜,月狐看到了在朗朗明月的照映下飘散的长发。丝丝缕缕,扫过鼻尖,还残留微微芳香。
“从此以后,你将过上刀尖舔血的日子。”
女孩淡漠的双眼里,嗜血的光芒闪过。勾起的嘴角,是那么的妖艳,就像一朵带血的玫瑰。
“从此以后,你将抛弃你所有不必要的感情——除了对我的忠诚。”
她的声音很平静,不掺杂任何的情感浮动,但给人安心。
“我可以帮助你复仇,但你要为我卖命一生。”
杀手组织的成员,说白了也就是顶层的一群傀儡。没有感情、没有私生活。活着的时候,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训练和执行任务。没有人会问能不能退休,因为组织里还没有人可以活到那个年纪。
不知为何,月狐心里笃定——她一定可以救我。
这样的念头起来,整个人便也如释重负般的合上眼。
她一定有能力救自己的,一定......
再次醒来,是在柔软的棉被下。一个身高比自己矮一截的女孩正坐在离床不远的木椅上,右手靠在桌上撑着头。看到床上的伤员醒来,她的嘴角泛起微笑,像料峭中盛开的寒梅,美得拒人以千里之外。
“醒了?”
“嗯......这是......”
“月歌楼。”
月狐看着周围惨白的墙壁,昏暗的灯光。这冷清的景象与这样动听的名字格格不入。
“你不需要问这么多,记住我下面说的话。”
“从此以后,你的性命属于月歌楼,一切要听从我的指挥。我不管你的过去如何,今后的日子,你叫月狐,是一名月歌楼的杀手。”
“打我就你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懂?”
月狐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杀人取命,总比横尸街头要强。
自己在向她求助的那一刻,不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心里准备了吗?
自己虽然是乡下人出身没有见识,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世道乱得很,自己接触不到的事情多了去,这妹妹既然能救活自己,就一定有些手段。
“需要我做些什么?”
“很好,我喜欢聪明人。”林黎起身,走向一旁的楼梯,“饭菜已经备好在楼上,你养一天身子,明日卯时来东郊的荒废木屋处见我。”
“是......“
林黎听到了月狐话中的犹豫,站住脚,“你知道要叫什么。”
“是......主人。”
月狐抬起头,眼中愈发坚定起来。
“月狐愿誓死效忠主人,永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