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嘀”有什么声音在响?我好像有什么事要做?嗯?想不起来了。哎,我作为一棵普通的树,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呀?可笑!我摇摇头把那不存在的声音和淡淡的心慌抛出脑外。
第二天上午,正当我重新数着自己越加黄的鲜艳的可爱果子时,一个村里的男人提着一把柴刀和电锯向我走来,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又突然忘了自己数到哪个果子了。
他点了跟烟抽上。这时另外一个村民扛着锄头出门,抽烟的男人打招呼“二妈?吃不吃杏子,这树上熟的差不多了!”
“哎哟,我吃不了,再熟了都还是酸!”老妇人站在马路边回答。
“我准备把这棵树子砍了,这沟边边的地可以挖出来种点东西!那几个娃儿老是爬上去摘杏子也危险。”
“可惜了呀!这么好棵树子,没人上肥料也能结这么多果子,娃儿要吃你们大人就帮他们摘嘛!再说小娃儿调皮点摔一下也没事,没出大事就好。”
“还是砍了,留着没什么用,你们要吃我就把果子摘到一边。”
“哎,我不管你!你要砍就砍吧!我也不吃,我去忙了!”老妇人赌气似的走开了。
男人的烟还没抽完,我心情有点复杂,原来是拿着刀来将我砍掉呀,哪怕我还正结着可口的果子。可能是昨晚小男孩还是被大人发现了伤口,可能是男人担心我影响他即将要在我身边种下的庄稼,反正,男人就是决定将我砍掉了。我是一棵野树,确实也不规谁管理,自然想砍掉也不需要谁的同意。
男人抽完烟了,然后去干涸的溪里找石头磨刀,我知道他准备动手了,我趁他不注意化形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躲了起来。接着,我听见了“嗡嗡嗡”的锯木声,然后树干终于断裂“啪”的倒地声,倒地之后又是“咔咔咔”的砍树声。
我并不难过悲伤,只是有点不适应、慌神、又束手无策。我在那站立了两百多年,就突然不得不离开了,就突然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不知道躲在一窝乱草中发了多久呆,太安静了,没有飞过的鸟和身上蝉的数量变化提醒我时间的流逝,我对时间完全模糊了。直到听到那急促无节奏的下课铃声,我看看太阳,快要黄昏了,那几个孩童看到我会不会难过呢?我好奇,便悄悄靠近我树桩附近的位置,继续藏起来。我现在能看见我的枝干正躺在那,被分成小块、小段的整齐堆在树根边。溪里全是我的树枝,上面还有无精打采的绿叶和鲜艳的果子。
孩童们回来了,小女孩一如既往冲向家,但才走到马路边就停下了,她惊讶的慢慢走向树桩,然后跑回家里。我听到屋里传来她的哭喊声“你们砍的?为什么要砍?”“不是我们,是六爷爷砍的,他说要在边上种地,我们看到的时候已经砍完了。”她妈妈温柔的解释。女孩又跑出了门,我看见她脸上挂着泪珠。她直接跑向她六爷爷家里,也是昨天摔伤的小男孩家里。接着小孩们的哭闹声传来,闹了好一会儿,四个孩子才又来了到树桩边,脸上都带着泪痕,开始在被丢弃的杂乱的树枝里摘果子。
我真想看他们长大后是什么样子,就如看着他们父母成年安家那样。应该很善良吧?小女孩会变得很漂亮吧?但我不能留在这了,失去树的原形这件事让我无所适从。
转眼过了几年。
没了栖身之所后,我离开了那个村子,但我害怕以化形后的样子遇到人类,我怕他们看出我不是人类,我怕跟他们接触。所以,我白天躲起来,晚上往山里走,一直走到遇到了阿松和阿鼠,才停了下来。
在天气温暖的时候,阿松会化形成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男孩。而阿鼠喜欢化形成跟他一般高的短发、黝黑小女孩,她是一只长年生活在阿松身上的松鼠。我们三个一起在森林里摘野果,逗小动物,嘻嘻哈哈好不快乐······
天色渐晚,雪风更加凌冽逼人,倒不觉得冷,只是突然觉得孤单,可能是这大山里太过安静了,尤其是小动物们走的走、睡的睡的寒冬。
我准备告别阿松,还是回到人类的村里看看,不习惯我再回来也行。这样想着,我抖掉身上的白雪,爬起身来走向更深的山里。不远就看到它了,它是那么不一样,树干粗壮到几个成年人拉手才能抱住。树冠遮挡了周围一大片,唯独这棵树下只有很薄的积雪。
“阿松,你在做什么?”我看它没有注意到我。
“山杏,你来了呀,我在看阿鼠睡觉的样子,太有趣了!”阿松回答我,树身没有任何动静,声音似乎是在我脑子里想起的。自开始下雪以来,它已经不化作人形和我聊天了,因为阿鼠在它树干内冬眠了,阿鼠睡了后阿松就变得很安静了。
“阿松,我想走了,我打算回去看看,说不定原来的树桩发出了新芽了,我就又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就在这里生活不好吗?不会被人类发现,可以在整片森林里活动,自由自在。”
“我不讨厌人类,我在想,如果我能融入他们的生活,那样可能更好。”我是真的这样想,但我知道我大概还是会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