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急的模样,就像是在耍无赖的小孩。
他仍旧握住她的手,两个人眼神相视着,又静默了片刻。
“他呢?”江妩垂下眸,跳过刚刚的话题,淡声问。
虽然她并没有直接说“他”是谁,但是他俩都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薛佑安。
“在牢里。”轩辕衍回答到。
怕江妩会原谅他,或者替他求情,轩辕衍话音刚落,又添了一句,语气硬邦邦的,“你不用替他求情,我不会饶过他的。”
江妩唇角溢出一抹惨笑,声音轻飘飘的,“我也不会。”
声音太轻,轻到轩辕衍以为自己刚刚是幻听。
“其实我都知道。”江妩抬眸,清澄的眼眸看向远方,像是看过去的回忆,“我知道他暗地里面的小动作。”
她经常去书房,陪他处理公务。
一开始,薛佑安还会防着她。
自从上次,她恰巧遇上了他真实、残酷、冷血的模样后,仍旧理解他。他便放下了警惕。
“我也清楚知道,他要利用江家。”江妩说到这,唇角的笑容显得更加讽刺,“但是我对他还存留一点希望。”
“希望他能够因为我,而放弃利用江家的计划,更不要去做谋反的事情。”
然而,现实告诉她,她的希望不会实现。
他造反了,也利用了她,甚至伤害了她的家人。
“我可以原谅他伤害我,但是我没办法原谅他伤害我的家人。”
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江妩的声音有些哽咽,“所以我不会原谅她的。”
江妩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揪心的话语。
“能让我去看看他吗?”她问,“我想要亲眼看他落魄,看他后悔,看他遭受应有的报应。”
轩辕衍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好,你病养好了,就可以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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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窄小的空间里,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这里常年不见天日,空气都是浑浊的,味道古怪,是一种发馊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寂静、幽冷、阴森,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在这里关疯了的犯人的疯言疯语。
“吱——”腐朽的木头声后紧接着是铁链碰撞的声音。
以为是有新的人要被关进来了,牢里的犯人发出了欢迎的欢呼声。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不是,看守的士兵对这个来人毕恭毕敬,“娘娘,这边请。”
娘娘?
牢房一个角落里盘腿坐着的男人的睫毛动了动。
哪一个娘娘?
玉皇贵妃被禁足,张贵嫔死了,还有一个美人?
她来做什么?
来人身后跟着一群人,脚步声一点一点地往前蔓延。
最后停在了一个牢房门前。
看守的士兵恭敬地说:“娘娘,这便是你要找的人了。”
“好的,你们先退下吧,我有话想要单独跟他说。”
女人的声音一出,角落里的男人身体几不可见的颤了颤。
“这……”狱卒有些犹豫,要是这位娘娘在这受惊吓了……他们可不好交代啊。
“无事,我就站在房门外。”
狱卒犹豫了会儿,只好离开,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江妩抬眼看去,看着昏暗的牢房之内,坐在角落里的男子。
他侧着头,几天没有清洗过的头发,又脏又乱,将他半张脸给遮住。身上穿着统一的,染满了污渍的囚服,盘腿坐在潮湿的草上,背脊却挺得很直。
“佑安哥哥。”江妩喊他。
薛佑安坐在那,仍旧侧着头,长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
她就是娘娘?
如果他敢抬头看江妩,他便会震惊,江妩是怎样用冷漠的表情,说着最娇甜的称谓。
江妩觉得好笑,薛佑安不敢看她。他不敢承认自己是薛佑安,他害怕让江妩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但是江妩就是来让他面对的。
他以为他输的光荣,所以他坐在牢房里,背脊仍旧笔直。
“佑安哥哥,我今天来是想要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的。”江妩也不在意薛佑安回应不回应,反正只要他没有聋就行。
“我想着,你曾是我的夫君,也应该有资格分享这个好消息。”江妩的嗓音清甜,柔和。
她说“曾”。
“陛下过几天要册封我为贵妃了,你会为我高兴吧?”
薛佑安觉得心脏在剧烈的紧缩着,他抬起头,看见的便是江妩那张温婉如一的面容。
与他记忆里面的如出一致。
可是她竟然用这样的表情,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薛佑安猛然惊觉,或许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
被关在地牢里面的这一个月,他想了很多东西。想着自己这本该是万无一失的棋局,怎么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他利用安平郡主送来的乌拉莉亚,让轩辕衍放下警惕,以为他沉迷女色。
他埋了三五年的棋子张贵嫔,应该一招将轩辕衍毙命。
他让江铮江尧在边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