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洒下,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光线落在那木舟面板上,展现出斑驳光影。
这木舟只是极普通的木舟,却花费相当不便宜,租用一支一天足足要花上三银钱,即便如此,湖面上依旧是不少船舟,大多是那情侣或是文人雅士,诸烟坐在那小木舟边,将手中馒头撕下小块,丢入那池中,看着众多锦鲤争抢,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师尊为什么会借给他剑呢?”
她的语气听起来自然随意,但是心中却是高高悬起,如履薄冰。
听到了诸烟的问题,夏藉将视线从湖中那些讨喜的锦鲤身上移开,思索片刻,回答道:“是在八年前吧,我去了趟妖域,在那呆了快一年,认识了当时是太子的柳簿,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四岁,和现在可不一样,那时候的他脾气特别……犟?是后来才慢慢地缓和下性子来,走之前借给了他浮尘,现在他的修为也踏入元婴,也不需要我的浮尘了。”
夏藉轻轻靠在木舟边,低垂眼眸,湖光涟漪荡漾在她的眼瞳之中:“借给他浮尘,是因为道歉吧。”
八年前,在那妖域皇城之中,黑衣女子剑尖颤抖,鲜血滴落在地上,华服男子高谈阔论,半点不惧她的飞剑,少年站在不远处阴影之中,好象这样就能逃避眼前景色,最终,她还是选择出剑,头颅滚落在地,少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黑衣剑仙将火烛泼下在那梁柱之上,整座宫殿陷入火海。
少年只是站在那里,浮浮沉沉,好像在做一场噩梦。
这是夏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出剑,她一共出了三剑,一剑剑斩妖域国师,一剑斩落三王座,最后在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上,刻下夏藉二字。
从此,她再也没出过一次剑了,第一次出剑,也是最后一次出剑。
她将那浮尘留给少年,像是一种逃避,好像是留下这柄浮尘,她就不亏欠少年了一般。她第一次做了一件违背自己原则的选择,但是好像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样做才是对的,都夸奖道夏大剑仙清风明月,这才够剑仙,这才是剑仙该做的事情。
斩妖除魔,不寒掺,讲道理还婆婆妈妈,这才寒掺。
“我这次做错了吗?我之前做错了吗?”回到白云端后,她终于第一次迷茫,找到了顾阶,开口询问道。
“你没有做错,”顾阶回答道,但是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了。“之前没有做错,现在也没有做错。”
这些事情,哪里能简单到对错二字就能解释明白。
但是这不是夏藉需要的答案。
听到了夏藉的回答,诸烟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她出现在了那心湖之中。
为什么诸烟会如此问夏藉,那是因为柳簿和夏藉,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无论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还是性格行为举止,柳簿都与夏藉一模一样,倘若他换上一身黑袍,站在夏藉身旁,没人会怀疑他不是夏藉的弟子。
其他人可能会被诸烟所扮演出的虚假模样所欺骗,但是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对着这点,诸烟心知肚明,无论她如何模仿照搬,她与师尊之间始终是不同的,她与师尊永远是两种人。
这是改变不了的。
青衣女子有些疑惑地问道:“两种人?”
诸烟:“就拿先前在那万重山与妖域的边境处发生的事情来举例,如果是师尊的话,一定会阻止那齐苒当着陶钰的面杀死陶青,陶青是该死,但是绝不应该死在齐苒手上,更不应该让陶钰看着母亲死在面前。”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师尊会阻止齐苒,然后带着陶青陶钰回到那碧清族内,将那陶青交给碧清族的裁决所处置,陶钰则是多半会被师尊带着,没准还会收为新的弟子。”
她的声音有点低沉:“太吃力不讨好了,如果像师尊如此做的话。”
青衣女子轻微点头,她明白诸烟的意思。
因为齐苒绝不会认可夏藉的这种做法,陶青也绝不会感激夏藉,待到将陶青送回族内后,碧清族上任族长的家属不会只裁决陶青而放过陶钰,所以一定要护着陶钰的夏藉也会得罪碧清族,到了最后,就连陶钰也不会感激夏藉,因为她明明能救下自己的母亲,却冷血地将陶青送回了族内,没准年幼的陶钰最后还会认为,夏藉就是杀了她母亲的凶手之一。
这种情况,太过常见,就连旁观者恐怕也会认为【与你夏藉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有关系吗?的确没关系,多管闲事,被骂实在正常。
青衣女子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救木酣?这难道不也是多管闲事?”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即便木酣死在了那里,对你而言也没有影响吧?”
诸烟沉默。
过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终究不一样。”
她救下木酣后,冷眼看着齐苒一剑刺死陶青时,脑海里面其实想得不多,唯一的感受便是麻烦。
“我救下木酣,只是因为救他轻松顺手,倘若齐苒一定要让木酣死的话,我便不会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