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擦掉眼泪,她忍着挨骂的恐惧去找婆子讨来些药膏,给四小姐处理身上的外伤。
林羽砚趴着看墨菊哭哭唧唧的模样,她说:“墨菊,他日要是我有能力,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不会再挨骂挨打。”
墨菊感恩戴德:“有四小姐这番话,奴婢就算死也……”
“嘘,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不会死的。”
林羽砚暗暗下定决心,她改变不了太多,但是在她回去前,一定要替墨菊找好后路。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刚洒落在青瓦上,庄子外响起轰动的马蹄声。
林羽砚心情激动,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卢管事亲自来通知她:“四小姐,宫里来旨了,请速到前院外厅接旨!”
林羽砚心中定了些,看来是稳了。
她检查过仪容才出去,外面已经跪了满满一堂的人,苍晟和吴知府也在,穆延倾和穆恒墨不见踪影。
林羽砚走到最前方,她没过多打量宣旨的公公,规规矩矩的循礼跪下叩头:“罪妇林氏,接旨。”
公公趾高气扬,尖细的嗓音响在晨空中,混着林间飞过的鸟鸣,一字一句都落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庄子的这些佃户奴仆哪曾见过从宫里来的圣旨?对他们来说,这道圣旨就是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场面了!
林羽砚几乎是憋气的听到最后一个字,她的心头大石落了下来,终于,算扳回了一成。
圣旨宣读完毕,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公公把金蚕丝缎面的圣旨仔细的卷起来,细长的眼睛斜看林氏,捏着嗓子问:“即日起前往天华寺,一路由苍侍卫领队护送,林氏可知晓?”
林羽砚再次叩头:“罪妇接旨,谢主隆恩。”
公公领着一队人离去,偌大的东郊重回宁静。
苍晟命十多侍卫等候在庄子外,他语气生硬的说:“前往天华寺需要两个时辰,四小姐收拾妥当即可启程。”
林羽砚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叫上墨菊,出门时卢管事狗腿的递过一个包裹和水袋,说:“这是干粮和温水,奴才准备了上好的点心和肉干,还望四小姐不嫌弃……”
林羽砚不客气照单全收,她示意墨菊接过包裹,说:“谢了。”
“四小姐言重了,慢行,慢行。”
林羽砚带着墨菊出去坐马车,路过的佃户看到她,低着头像老鼠见着猫般逃命,哪里还有前两晚的嚣张?
马车启程,林羽砚倚着摇摇晃晃的靠垫,她撩起帘子看外面广阔翠绿的山林良田,佃农在田间劳作,孩童在路边嬉闹,鸡犬相闻,催烟袅袅,好美的一幅画。
当然,除了不远处的那座黑秃秃的山头和被烧毁的那些田地,整体都还是美的。
林羽砚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今天,是一个好的开始。
半个小时后林羽砚就受不了这原始的交通工具,他们走的官道相对平坦,但是马车内饰简陋,她快被颠散架了。
苍晟绝对是故意给她准备这么简陋的马车!
林羽砚吐了两回,强烈要求中途休息。
苍晟就像没听到,反而命人提速前行,一路上差点把林羽砚的心肝脾肺肾都颠出来了。
林羽砚难受的趴在墨菊腿上,她举手发誓:“今天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两个时辰的路程提前了半个时辰赶到,到天华寺门口停下时,林羽砚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墨菊让四小姐喝了几口水,她担忧的扶着四小姐下车,四小姐自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般劳苦?
林羽砚扶着马车伸了个懒腰,她甩甩混混沌沌的脑袋,看到雄伟的寺庙大门前,一个老和尚领着几个小沙弥站在台阶上。
苍晟拿着文书交给老和尚,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又扭头看了看她,这场景仿佛菜市场的买卖交易现场。
“老板,这个牛崽相当的肥,三千块卖你了。”
“三千?少五百我收了。”
“五百?你这个二百五,砍价相当狠呐!”
林羽砚顾自为他们配音,看到那老和尚朝她走过来,她赶紧擦了擦额头的汗,正正经经的站好。
老和尚站在林羽砚三步之遥,道:“施主,贫道法号圆道,为本寺住持,奉圣上旨意,施主的清修从明日开始,今日且先在劳禅苑安顿下,明日平旦晨起,寺中会有钟声。”
“这几日还请施主配合本寺规矩,施主若能为天下苍生积福求雨,那也是莫大的福报,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