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三人组成的临时队伍走在城镇灯火通明的主要道路,与来往人潮擦身而过,带卷白发及腰的男人目光随意扫过两侧商家,不曾久作停留,黑发在脑后高高绑起的少年紧随在后,用纯粹观赏不含个人情绪的视线看着周围景象,刀匠背着长方形的木箱寻找中意的商品,羽翼黑亮的鎹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保持适当距离。
缘一跟随前方人的脚步,平淡目光时不时扫过道路两旁,他在观察周遭,纪录新鲜事物的同时,也发觉了繁华热闹的表象潜藏着底层阶级的落魄。
昏暗潮湿的暗巷,有人身上带伤,泛黄老旧的绷带勉强遮住伤处,就这么无人照拂地靠坐阴暗巷口,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最后一口气,还有穿着破旧的孩子蜷缩身子,眼睛隐藏在浏海后方,透过狭窄的视角看着这个残酷的世界。
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寻获归处。
缘一移开视线,瞳孔映照着蓝染的身影,情绪内敛的少年脸上没有表情,心里想了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刀匠打算和蓝染同行直到离开这片妖怪横行的土地,若情况始终不见好转,如非必要他可能不会再踏入这里……基于安全考量。
他的实力不足以成为宽心的凭依,刀匠有自知之明。
需求物品买一买,出了城镇后可以再撑上一段时间。
湿度无预警提高,水气增加速度异常,视野渐渐被朦胧的雾气遮蔽,缘一察觉异状瞳孔微微睁大,步伐放慢最后停了下来。
人声、脚步声悉数消失,静默取代了寻常环境。
“——”
听觉捕捉到细微声响,从最初的若有似无至清晰可辨,这中间仅隔了几秒,缘一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直觉向他传输“不要回头”的警讯,于是少年选择了遵从第六感,停滞的身躯像极了一根木头。
即便突然陷入未知的被动处境,他仍保有绝对的理智,成熟的不像一名孩子。
“缘……一……”
是他的名字,缘一冷静思考,有人在呼唤他,虽然用的是蓝染大人的声音,他却不会因此误认。
差太多了。
这种虚浮飘渺好似走在云端的感觉,怎能与那人相提并论?
听蓝染说话是一种享受,带给聆听者沉稳安心的体会,不自觉沉浸其中。
此时不停呼唤缘一的这道声音,透着一股诡异的空洞,不断地重复,好似不会因频繁而产生倦怠情绪。
难以具体描述的气息从背后接近,水气与冷意挑拨神经,缘一浑身紧绷,纠结转身的必要性,直觉告诉他别这么做比较好,但来意不明的东西都贴近了,他该怎么做比较好?
“缘一……”
耳边响起的呓语让缘一瞳孔收缩,他手臂猛地往后伸,不是要推开靠近自己的不明物,而是准备拔刀迎敌。
“喀。”
短促的响声代表刀柄离开贴合处,一截刀身刚暴露在空气中,带给缘一不适感的东西突然远离了他,骤变让缘一动作一顿,接着继续未完成的动作,将背后的长刀拔出来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好迎接攻击,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打消了加害念头。
目光所及皆为白茫茫的一片,浓雾成了屏障,视野受阻造成不便。
呼唤名字的声音不再响起,缘一旋身摆好姿势,转动眼睛搜寻着一切可疑之物。
寂静。
方才的声音跑去哪了?
刀尖对着前方,缘一呼吸节奏平稳,心跳频率一如往常,并未因此受影响,他冷静地试图找出伪装蓝染的东西。
诡异的氛围在沉默中丧失威慑,多了几分不确定性,缘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变,待他理清头绪前,答案就已公布于眼前。
“蓝染大人……?”缘一瞠目,语带疑惑。
拥有一双雪青色瞳孔的男人目光看了过来,他一只手的虎口卡着形象怪异的生物,扼住对方脖颈拖着走,不明生物整张脸被过长的头发遮盖,正双手并用扒拉蓝染紧扣的手指,咧开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缘一盯着身份未知的不明物,在心里肯定。
……看来是他没错了。
妖怪细长尖锐的指甲刮着男人的手指、手背,却没能留下半点痕迹,更别说解除桎梏了,看似无特殊之处的皮肤有着难以预估的防御力,视弱小妖怪的抓挠于无物。
蓝染打量缘一,询问的语气趋近平淡不会过度热切,“没事吧?”
缘一摇了摇头,刀尖朝下,他判定逼近的危险随蓝染动手而终结,心情本就不紧张的少年松了松进入备战状态紧绷的肌肉。
雾气仍然存在,蓝染捕获搞事的妖怪但没有当场将其击杀,他稍微放松钳制,妖怪挣扎间所说的话语进入耳里。
“力量……需要更多的……”
“吞食肝脏……”
“公卿家的……璎姬……”
妖怪用他贫瘠的智商衡量自身实力,觉得仅凭目前程度无法突破保护圈杀死身负特殊力量的贵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