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方才……说了什么?”
岩胜表情怔然,不敢相信进入耳里的话语是出自他的父亲。
曾经起过杀死刚出生儿子的念头,却被妻子强行阻止的男人,几秒钟前亲口说出的话给他的长子造成不小打击。
“从今日起,剑术的部份让你弟弟跟你一起练习。”
不是商量,只是纯粹告知,岩胜是继国家的预定继承人,但这个位置并非无可取代,要记得继国家有两个孩子。
“……是,父亲。”
把内心涌现的负面情绪压在心底,岩胜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依照父亲的要求带上缘一。
原本不再关注缘一的继国家主,怎么会又回过头来留意双胞胎中年纪较小的那一个孩子?
一切起因,源自于岩胜的前一位剑术导师。
岩胜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蓝染会在离开前给他留下这份大礼。
“先生以为,长子岩胜如何?”
提到自豪的儿子,继国家主严肃的眉眼有所缓和,消减些许凌厉感,岩胜的表现一向很好,继国家主知道长子的资质与努力。
蓝染面带笑容,选择不会过于浮夸惹人反感的用词来形容岩胜,继国家主听了心情愉快,谈话间难得露出笑容。
在最后蓝染话锋一转,提及双胞胎中的弟弟,言词间暗示继国家主可以试一试缘一的实力,气氛因为这段话霎时诡异起来。
蓝染当然不会直白地告诉继国家主缘一比岩胜更优秀,要是真这么说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经蓝染提点,继国家主目光重新放到晚几秒诞生的小儿子身上,他的想法是先如蓝染所言,看缘一程度到哪,再来决定是否更换人选。
这就是现实,远比想像中的残酷。
继国家主不会因为偏爱长子,就放弃让比长子更优秀的次子成为继承人,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要挑次要的?
若是缘一继承家业,岩胜就会被送往寺院,这是必须的,为了破除双胞胎互相残杀的诅咒。
缘一从生活的转变察觉了什么,他敬重兄长,无意成为对方完成梦想的阻碍,所以在事情演变至最糟糕的情况前,他离开了继国家。
缘一牵挂着母亲与兄长,在母亲病逝后,缘一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他清楚兄长并不需要他。
相互扶持的愿望,可能……实现不了。
夜里,缘一来到岩胜的房门外,他的声音很轻。
“兄长大人。”
心绪紊乱的岩胜睡不着,他双眼睁开,视线聚焦在天花板,听见缘一的声音,岩胜眉头一皱,枕上的脑袋往外侧偏。
“母亲大人亡故了。”
突来的噩耗犹如一道惊雷,躺在被褥中的少年猛地起身,向纸糊拉门走去。
寅时一刻,缘一隔着障子门跪坐于缘侧,他低垂头颅,视线落在门缝与地板的交界,月光将他的影子印在门上。
“母亲她……怎么这么突然?”
一人站着,一人垂首跪坐,左额自诞生起便有纹路攀附的少年冷静回答,坦言详细情形无法亲自告诉兄长,因为他要按照约定启程前往寺院。
岩胜一愣,追问道,“现在吗?”
“是的。”缘一面不改色地撒谎,事实上他的父亲根本没有要他即刻出发,这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为了让兄长实现梦想所做出的退让。
“临行前想跟您道别。”缘一拿出怀里保存良好的笛子,“我会将兄长大人所赠的这支笛子视为兄长大人,即使远隔天涯也绝不言弃,每日不懈锻炼己身。”
缘一用布包裹手制笛子,脸颊微微泛红,只要想到无论去哪都有等同情感寄托的物品陪伴,心中便充斥着一股幸福感。
他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一直都是。
岩胜听完却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甚至未回答只字片语,他不能理解缘一的行为,不懂缘一为何而笑。
缘一几乎两手空空地走出他的视野,迈着小小的步伐,最终不见踪影。
继国家主派人前往寺院寻找缘一,却得知缘一根本没到寺院报到的消息,双胞胎走了一个,剩下的顺其自然继承家业,踏上父亲走过的道路。
离开沉闷的继国家,仿佛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卸下所有或轻或重的压力,缘一带着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迈开双腿,感受外面的风打在皮肤上。
他的浏海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失去遮挡如火焰般的纹路格外清晰。
缘一在无垠的美丽天空下尽情奔跑,持续一天一夜,中间不曾因劳累而停步,待缘一回过神,他来到了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方。
眼前是一片整齐田地,一看就知道有人费心打理,他站在原地一会儿,不见有本地居民路过。
继续往前走,不过片刻耳朵就捕捉到人声,听起来有点熟悉,这发现让缘一顿了顿才再度踏出步伐。
视线范围内出现两道人影,一名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捧着木桶站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