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司作为朝廷专门设立处理邪祟事件的机构,对鬼神之事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在整个大奉官僚机构中的地位都极为尊崇。
毕竟是朝廷正统,拳头又大。
所以哪怕这位小姑娘只是钦天司中地位最低的司晨,寻常官吏见了也都得客客气气的供着,更遑论孙大海一个小小的捕快班头。
按理说,朝廷专门设立了此类机构,孙大海遇到了邪祟事件第一个找的应该就是钦天司而不是宁长生,实则不然。
一来大奉疆域辽阔,哪怕钦天司练气士再多,也依旧远远不够,另外总是向上级求助也会给人留下办案无能的印象,对以后仕途影响不可谓不大。
由此才会衍生出像孙大海这种更愿意掏钱请周围附近的练气士抓鬼。
公家的钱,花着不心疼。
也因为钦天司人手不够,朝廷又鼓励江湖门派练气士踊跃处理邪祟事件,对于这种现象不仅不禁绝,反而大肆推行,这才让清风观小宁道长有了靠捉鬼给师妹赚饭钱的机会。
孙大海忐忑的看了又看孙府的大门,内心惴惴不安。
镇上新搬来一家从水阳县而来的大户人家这件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听说还是自己本家,姓孙。但人家刚搬来钦天司的人来这里办案子他就着实摸不着头脑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孙大海也大致明白钦天司的人不是冲着自己干的那么点龌龊事来的。
——至少不是主要原因。
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对方办完了正事,会不会将自己随手给撸掉了?
直到现在,他都还在心底默默盘算,
要不要让底下人替自己去青楼把以前欠下的嫖资给还上?
那可是好大一笔银子……
深秋的正午,天气独好。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明媚的姑娘身上,让姑娘看起来愈发明媚耀眼。
在孙府门前等了片刻,年轻姑娘从腰间的布包取出一块方巾包裹的东西,小心翼翼打开,露出里面几块黄灿灿的极品糕点,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两根青葱玉指捻起一块送入嘴中。
姑娘明媚的脸上泛起明媚的笑容。
满足。
一块糕点吃完,孙府家丁正好打开大门,朝着门口二人歉意道:“两位大人要不还是请回吧,我家夫人说已经另请到捉鬼高人,就不耐烦两位大人出手相助了。”
作为孙府家丁,他当然不可能将冯夫人的话原封不动奉还给对方,若是激怒了两位大人,他一个小小家丁如何承受得住大人的怒火?
年轻姑娘斜眼瞥向孙大海,迟疑问道:“高人?”
孙大海经这一瞥,满头大汗,心思急转。
小小的清风镇,除了棋墩山那座道观之外,就连练气士都没了,哪里来什么高人?
对!
道观!
小宁……啊不,是一剑截江的长生道长!
他连忙朝家丁问道:“夫人请的那位高人,可是清风观长生道长?”
家丁挠头,不确定道:“是位道长倒是没错,可妇人说是叫小宁道长。”
孙大海笑容满面,肯定道:“那就对了!”顿了顿,为了确定是否就是自己想的那人,他又问道:“那位有没有什么非常明显的特征?”
家丁这次满脸确定道:“有!很好看!”
“错不了!”孙大海扭头道:“大人,长生道长的确是咱们清风镇上唯一一座道观的高人,虽然年纪不大,但道法着实超群。就在昨日,他还帮小的解决了一头水鬼,您是没见到那场面……”
年轻姑娘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嘴中,打断道:“杀了个水鬼,就能称作是高人了?你就是见识太浅了,哪里知道这孙府鬼祟的厉害,既然你认识那道士,正好,让他赶紧走人,省得在这里丢了性命。”
孙大海挠了挠头,脸上的惊喜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疑惑。
一剑截江这种事情,还不算高人吗?
年轻姑娘看出了孙大海的迟疑,不悦道:“你要是不愿意得罪对方,就把那道士叫出来,我亲自让他离开。”
上官都发话了,孙大海无奈朝家丁道:“劳烦小哥再进去禀告一声,就说孙大海在门外等那位小宁道长。”
家丁看了眼二人,转身进入门内。
年轻姑娘又咽下一名糕点,缓缓道:“孙府的邪祟一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我让那道士离开,也是为了他好。”
“这是自然的。”孙大海连连点头,“大人心系百姓,胸怀苍生,小的仰慕多时了……”
姑娘低头,瞥了眼自己不算壮阔的胸脯。
总感觉这句话,意有所指?
仰慕又是什么意思?
她斜眼看去,目光在孙大海那张丑脸上逡巡:“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留在镇上,上面已经将清风镇划为我负责的地界。所以接下来,如果镇上再出现什么邪祟事件,直接找我就行。至于你口中的那位长生道长,虽然我没见过,但在清风镇这种地方,想来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前几次你们运气好,遇到的都是些小妖小怪,若是哪天倒霉遇到了真正的大妖,我也只能给你们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