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生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
在发现观里的米缸空了，还有一只饿死的耗子之后马上就有生意送上门来。
宁长生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思想有些危险。
毕竟死者的爷爷，啊不，爷爷的死者……死者的孙女还在抱着自己手臂轻轻啜泣……
好言好语将这名少女安抚下来，宁长生与佩刀男子孙捕快早就熟悉了，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孙捕头来到白布前蹲身掀开一角，露出一只枯瘦脚掌，指了指脚腕道：“下午的时候绸缎铺子周掌柜要过河，上了船才发现舟上无人，起初还以为拉屎去了，可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张老爷子来撑船，周掌柜因为身上有急事，就回了镇上老爷子家里去找，依旧没有找到。还是张姑娘觉得此事有些不妙，于是便报了官。”
孙捕头下巴点了点一旁的捞尸工，继续道：“我赶到这里后就找到了李老爷子几人，最后果真在河里发现的尸体。”
宁长生看了眼的确有紫黑爪印的脚腕，微微颔首，又望向浑身湿漉漉的几人。
此时秋意正浓，又正值黄昏，凉意渐重。
李老爷子打了个寒颤，跟着出声，“小道长，此事透着一股子邪性呐……我们几个找到张老哥尸体的时候，他是在水底下立着的！若不是咱们看张丫头一个人孤苦伶仃，万万不敢去碰这具尸体的，咱们捞尸人也有捞尸人的规矩，小道长也是知道的。”
宁长生点了点头，朝着几人道：“李施主就先回去吧，此事我会处理，天气凉，当心着凉了。”
几名捞尸工看向孙捕头，孙捕头很豪气的挥了挥手，“安心回去吧，该给你们的银子，半颗都不会少你们的！”
几人顿时喜笑颜开，告辞离去。
孙捕头看向宁长生，小声问道：“张老爷子在龙须河上飘了几十年，要我看，估计在水里刨的比在岸上跑的都快，可死的却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小道长有没有什么看法？”
宁长生嗯了一声，缓缓道：“死而不浮，立在水中，看来张老爷子死前怨气定然不小，说不定多少年后又是一只怨灵也说不一定……”
闻得此言，那张老爷子孙女又凑了上来，抱着他的胳膊在胸口蹭来蹭去，哭诉道：“道长一定要为我爷爷做主啊！我爷爷生前那么好一个人，死后怎么会成怨灵？”
蹭、蹭、蹭。
宁长生一边不动神色的抽回手臂，一边安抚道：“李施主节哀，你爷爷的事，我会尽力的。”
不是舒不舒服的事情，主要是一直被蹭啊蹭的，会让人心底荡漾，不由得升起一股冲动的。
把人一把推开的冲动。
少女哭哭啼啼，就要环上宁长生另一条手臂，却被后者巧妙的躲避开来。
孙捕头见缝插针，赶紧把自己强劲的臂弯凑上去。
小姑娘嘛，家里唯一的亲人死了，正是心底空虚寂寞的时候，小道士不解风情，他孙大海又偏偏是官民相亲的好捕头，别说借出一条臂膀，就算将身子都给出去又有何妨？
少女翻了个白眼，扭身跪坐在白布遮掩的尸体旁边，微微抽泣。
孙捕头面色讪讪的凑到宁长生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有几成把握？”
宁长生眉头蹙起，并没有急着接话。
他来到岸边，望着涛涛江水。
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那接下来就可以杀鬼了。
关于杀鬼这件事，宁长生始终觉得自己只是有点在行。
一点点。
从三年前孙捕头一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就往观里跑，宁长生就发现……
咦，这只鬼好像可以杀……
嗯？那只鬼好像挡不下自己一剑……
反正三年下来，就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能在他手底下撑过一剑的。
当然，他可不会因此膨胀。
世界辣么大，道观那么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比如自己师父。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观里竟然隐藏着一尊得道高人？
到底有多高，宁长生也不知道。
师父没说，他也不敢问。
反正很高就对了。
敛起发散思绪，宁长生面无表情的蹲在岸边。
有心杀鬼是一回事，那也要能找到鬼才行。
不巧，他好像就不擅长让鬼现行。
不过按照往常的经验，应该快了……
白衣少女终于止住了哭声，凑到孙捕头旁边，无意中瞥到了对方那只毛茸茸的大手。
她小心翼翼的拉开了两步距离才小声道：“小宁道长这是在干什么？”
孙捕头心底有些受伤。
你后退的两步是认真的吗？
为了挽救在美人心中的形象，他微微一笑，高深莫测道：“根据我与小道长多年共事的经验来看，他这是在……钓鱼！”
“钓鱼？”少女疑惑道了一声，“怎么钓？”
孙捕头呵呵一笑，自得道：“当然是凭那张不输我的英俊脸庞。”
少女看了眼哪怕是蹲着依旧风采无双的小道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话……
粗听之下，好像没有道理。
细细想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