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北府-安备城
阮明成在安备城已经两年多了,现在提起衡水书院的阮学政,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什么?“放荡形骸”四个字足以形容阮二公子在安备城的形象。
衡水书院的夫子们百思不得其解,当今圣上怎么会派这号人物当学政?在京城时就劣迹斑斑,本以为来安备城是因为他改过自新了,没想到这厮,天高皇帝远的更无所顾忌了。听说明年乡试这厮可能还是主考,这一浪荡公子主考乡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是没有夫子上书院长,可院长回书“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忍吧!不能因为这号人物,就放弃自己几十年的寒窗苦读吧,好在这厮只在外面胡混,到了书院倒不会随便指手画脚的。可是每当夫子们探讨时政,点评策论时,这厮总会突然冒出来,是几个意思?难道上课期间,院长不可以不让他进书院吗?噢!是不可以。这厮官职比院长大。哎!总有嗑瓜子嗑出个臭虫的感觉。
对于书院和阮明成之间的“官司”,郡守府一直三缄其口。但凡郡守府有个大事小情的,这厮还是座上宾。
郡守府和阮明成不远不近的,说远吧,阮明成还会参加郡守府年节宴;说近吧,也没见私下里两者有什么交集。
但我们的阮二公子,在安备城可是如鱼得水,堪称安备城“第一纨绔”。什么同知的公子,员外的少爷,知府的外甥,在我们的阮二公子面前,呵呵!人家爹是侯爷!比郡守的官都大,没看见郡守府对人家都客客气气的嘛。
刚纵酒回府的阮二公子,在小厮庆儿的服侍下,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酒气,端起乳母王嬷嬷泡的银耳羹,大大的喝了一口,嗯!王嬷嬷的银耳羹加的是桂花糖,淡淡的桂花香渗透进五脏六腑,斜靠在贵妃榻上,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了。
打开随身香囊,里面有一只蝴蝶簪子,银质的翅膀一颤一颤的,这是长姐平时最喜欢的簪子,那天长姐要去上香,就戴了一只简单的白玉簪,从那天起,长姐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和长兄找了整整10年,至今还是杳无音讯。忽然簪子模糊了,阮明成仰头咽下瀛出的泪意,又看清楚了。
想起今日暖香阁里饮酒的举人王守义,阮明成惹不住笑了,这也是个秒人,人都知道王守义家财万贯,此人放荡不安,喜欢附庸风雅,吟诗作对,不喜官场应酬,谁能知道,此人坐拥郡北府各大娼寮楚馆,上至郡守府的小妾,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他的眼线。
王守义也是祖父生前最隐秘的一个暗子,所谓的万贯家财都是战死边疆战士们的血汗钱。祖父镇守边疆数十载,辞官前,把历年所缴均赠予王守义之父王泉。王泉是祖父初到郡北时收养的一个孤儿,那时才刚刚出生,他的爹娘都是被鞑子害死的。
王泉感念祖父的养育之恩,祖父也觉得此人忠义,所以祖父把王泉安排在郡北府,暗地里照顾祖父麾下的战士遗孤,在外人看来王泉就是一土生土长的郡北乡绅,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平时又喜欢行善积德,所以历届郡守都很善待王家。现在王泉早已过世,当家人变成了儿子王守义,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
忽然外面飞来一只小巧的青鸟,忽闪着翅膀,在屋子里盘旋一圈,最后落在博古架上,就着上面放着的一盅杯子,悠哉悠哉地喝起水来。
阮明成小心的收起簪子,起身来到博古架旁,抓过青鸟,其大腿内侧绑了一根细管。阮明成取下细管,里面有一张纸条-“鱼已落网”四个字映入眼帘。阮明成激动的挥了挥手臂。终于有眉目啦,十年的蛰伏没有白费。
阮明成又写了“就绪”两字绑于青鸟腿内,青鸟喝完水又在屋里盘旋一圈,然后飞身而走,不见了身影。
长姐,等着弟弟,我们会找到你的,只要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