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见全家人焦虑,公公婆婆寢食不安,自然也是跟着发急。听了两位长辈和大姑娘的话,她忽然有所领悟的说:“爹、娘,以女儿看来,小妹的事,不是因为严家二郎所起,而是另有原因。若是因为严家二郎,她不会既与严二郎绝情,又说死后要做严家鬼的话。小妹的心里,很明显还恋着严家二郎,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使小妹寒了心,但是那事又不能明说,所以才憋出这个模样。”
郭氏听了微露笑意说:“还是这个女儿贴心,知道她小妹的心事。”
家里人都觉得金氏说得有理,但是,严家有什么事使周蕊珠伤心绝意到这样的程度,谁都猜测不出,也根本没有办法猜。
金氏又说:“爹,娘,小妹的心事,只有三哥和大妹能解。峤阳寺师父那里,他三人都喜欢一起去,什么刀法也是一起学,三哥和大妹一定有办法解得开小妹心里的纠结。”
周蕊琼被三嫂的话提醒,想起了二月十九日与师父告别时的情景和师父说的话,因此说:
“三哥,二月十九日我们在峤阳寺淋了雨,师父让我们换了僧衣回来,还说以后如果遇着烦心事的时候,穿上僧衣,念几声阿弥陀佛,就可以忘记烦恼。看珠妹现在的情况,她是遇上大烦心的事。我俩把师父的话对她说几句试试,看她会怎样。”
周达雄说:“这事倒是忘了。师父当时还送给我们四句偈语说:菩提非树树常存,明镜非台镜自明。一脚迈过万千劫,身轻心爽道路平。现在是珠妹心头的明镜蒙了尘埃,迈不动向前的脚步,因此烦恼。”
黄昏时,周达雄和周蕊琼各穿着僧衣手执钢刀来到后花园。周蕊珠早已挥刀练得入神,忽见三哥和姐姐各穿僧衣前来,顿时心里一怔,周达雄和周蕊琼见机猛地异口同声大喝:
“珠妹何在!”
周蕊珠正要回答,却忽地心潮汹涌浑身震动,随即就感到心地通明,浑身愉悦,不觉躬身下拜说:
“多谢三哥姐姐。小妹已迷却本性不知所在,若不是三哥姐姐出手相救,小妹这时早已身在魔界中矣。”
周蕊琼乘机甩过僧衣同时追问道:
“既然识得自性所在,可识得此是何物?”
周蕊珠边穿僧衣边问答说:
“阿弥陀佛。佛法广大,涵盖乾坤。波浪汹涌,截断众流。撮起洪炉一点雪,融却黄河通天冰。”
周达雄拍手笑道:
“万古长空,风月浩浩。东方日出,乾坤朗朗。珠妹心头之冰已化,从此心智无碍,将登智慧天界矣。”
三人机缘契合,禅锋交融,旭和熙的春风,如清和的秋月,同练佛禅六合刀法,口颂佛经。几个套路之后,周蕊琼忽然问道:
“佛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不知珠妹得的是什么心?”
周蕊珠朗声大笑说:“小妹只有一颗通明透亮的心,不知过去、现在、未来三心是何物。更不求那三心何时可得。”
周达雄紧接着追问说:“珠妹既然心地通明透亮,却为何迷着过去、现在、未来三心不识?”
周蕊珠闻声又是一惊。想要回答,竟不知怎样回答,想要请教,又不知如何启口,顿时怔住,却见得周蕊琼一招扫荡魔军迎面袭来,她赶紧施出明心见性招数相迎。就在两刀相接的电光石火之际,周蕊珠浑身又是一阵震动汗出如雨,不觉又一次躬身下拜说:“多谢三哥姐姐,为珠妹找着自身的三心。”接着诵道:
“过去现在与未来,此身三心合同根。若还身外求三心,此身却在地狱门。”
周蕊琼接着诵道:
“过去现在与未来,迷却三心失身根。三心现时天眼开,古往今来自由门。”
周达雄接着诵道:
“过去现在与未来,三心自在身非根。光明三心大千界,八万四千法同门。”
兄妹三人诵罢偈语,在同声欢笑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继续口诵佛经殖民地练刀法。
月亮已升起在东半天,天地万物都沉浸在一派澄彻透明的朦胧之中。三人只觉得随着月亮缓缓上升,手里挥动的刀势由寒光闪闪渐渐的变成了有影无形,顿感身意刀三者融合一体汇入了天地万物之间。
不觉月移中天,东方将白。兄妹三人俱感身心澄明愉悦,同时仰望浩浩长空会心微笑。各自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