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丽被撞了出来,干脆也不再躲,冲她喊了一声“田宁姐”。
“哇哇——”
怀里的男娃又开始哭。
田宁收回目光,搂紧男娃,用雨衣和里面的衣服小心护着他不被雨水打湿,然后抬头看向顾严柏道:“你儿子在梦里就哭着找爸爸,都说小孩的感知最灵验,别跟我说什么马列之类的,马列也解释不了许多奇异的现象。我现在就问你,你是宁愿让我们当孤儿寡母,也要冒着生命危险,送你那不知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的老娘去镇上看病吗?”
“宁宁……”
顾严柏张口要解释,田宁抬手打断他:“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话未落,猛然一脚踢过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响,顾严柏摔在地上,他手中为母子俩遮风挡雨的外衣也摔在地上。
大雨倾盆而下,再次砸落在田宁头脸上,她只护住怀里的男娃,在顾家人的惊呼声中,又一脚踩在顾严柏的腿骨上,居高临下道:“感觉到痛了吗?你这断过一次的腿还能用吗?还能踩得了刹车,还有力气控得住方向盘吗?”
两月前,顾严柏就是因为腿部受伤过重而退伍。平日行走时看不出分毫不妥,但两人毕竟朝夕相处将近两个月,田宁看见过他撩起裤腿时露出的狰狞伤疤,也曾风雨天无意中发现他蜷缩在炕上揉搓腿骨,显然变天时他的腿伤会复发。
而今天就是雷雨夜,还是难得一遇的特大雷雨,田宁一脚踢中他受伤的腿骨,果然让他摔倒在地。
路面的水没过他半边身体,顾严柏努力了两次也没能起身,只抬起头,仰着脸,任由雨水砸在脸上,目光定定地望着田宁。
田宁与他对视,嘴角浮现讥笑:“你那眼神是在恨我吗?那你恨吧,反正都要当孤儿寡母,那你是死在半路上还是被我废了,差别也不大,我还能发泄一口怒气。”
“老二家的,你这是要干啥子啊!”顾老头冲了过来,愤怒的质问田宁,又伸手去拉扯顾严柏,一边问他要不要紧。
顾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把田宁挤开,围着顾严柏七嘴八舌的关心着。
“你们要是不怕他翻车死一车人,就尽管让他开,但他死了后不用通知我!”田宁丢下这句话,掉头就走。
“你就是个毒妇!”顾老头愤怒地骂道,“原本你娘总说你是家里的灾星,我还不信。但今天我才知道你娘的说的都是对的,你就是个祸害,是个灾星,我老顾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
顾家其他人也在喝骂,隐约还能听到袁丽着急地询问顾严柏的腿伤。
但这一切又与她何干?
田宁头也不回,裹紧雨衣,护住怀里的男娃,她快步往家走。
但在路过一家院门前时,忽然被拉住:“你个傻子,赶紧进来躲雨!”
雨水打湿了头脸,视线也是模糊的,但她听出这是王婶的声音,便没有反抗。
外头的动静那么大,王家人自然被惊动了,都聚在院门口瞧外看。不过他们是外人,不好插手。
直到田宁路过家门口,王婶子才一把将她拉进来,又心疼把她怀里哭泣的男娃抱出来,发现男娃身上都是干的,王婶子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吩咐儿媳拿毛巾过来给她擦脸,嘴里又骂她:“你个傻子!就算要拦住严柏,也不能带着孩子去,更不能跟他动手啊!你这动了手,以后还咋过日子?难道你真想跟他离婚啊?”
田宁没办法跟王婶子解释,根据她前世看过的那些报道分析,顾严柏这次开车出去,多半是发生了车祸,所以才会有王姓护士贴身护理他,之后又顺势进入杨家,照看他的子女。
在那些报道中,顾严柏是一个成功又低调的商人,田宁之前没有多想,以为是改革开放后他也下海经商。但深入分析他这人的性格,便会明白他性格坚韧到近乎执拗,若没有意外,他这个水电站修建工程的总负责人,会一直在这个事业上干下去,而不是下海经商。
因此,若她没有猜错,这个意外便在今天,在这个雷雨夜。
王婶子还在絮絮叨叨的教导她,田宁开口打断道:“婶子,我踢他之前就想好了。”
“你想好啥了?”
“离婚。”
她这话刚落,院门外出现一人,跌跌撞撞的,浑身滴答水,目光却直直望向田宁。
“严柏,小田就是句气话,你别当真啊!”王婶子赶紧与进来的顾严柏解释道,又吩咐大儿子去搀扶他。
王家老大应声出门去搀扶,但顾严柏摇头拒绝了,他瘸着腿,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院门,走向田宁。
“顾大哥,你跟我回去吧,叔婶都在等着你呢。”袁丽顶着大雨冲过来,一边着急的说着,一边伸手搀扶顾严柏。
王婶子看着着急,伸手推了一把田宁:“小田你还快不过去,真要把你男人让给小妖精啊?”
田宁没有向前,甚至没有往外多看一眼,她脱掉身上湿透的雨衣,朝王婶子怀里的男娃伸手:“来,妈妈抱你。”
“让开!”
外头响起一道嘶哑的呵斥声,紧接着“啊”的一声惊呼,有人摔到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声。
田宁眉头蹙了一下,但依然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