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宫,瞿星铭坐在殿内,翻看信件。
小墩子和耿赋先后进来,耿赋进来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喉咙。
跟着小墩子这个路盲在宫里转了许久,喉咙都干了。
“回来了?看到了?”瞿星铭端坐着问。
耿赋不想说话,瞥了一眼小墩子。
小墩子接收到耿赋的眼神,缩了一下脖子,有点浅浅的愧疚。
这能怪我吗?不能啊!
我怎么知道这南鄢后宫白天和晚上差别那么大,一时认不清路了而已—
小墩子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路盲!北淮皇宫的每一处杂家都知道!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还有,那个文茵公主,我怎么知道,就那么刚好,就是凑巧,就是碰上了—
我也不想被人发现啊—这能怪我吗?
我也是受害者!我的玉镯子!
瞿星铭见两人的神情,就猜到这出去一趟,肯定发生了点什么。
“小墩子,你说说,你们这出去一趟,有什么收获?”
小墩子看着瞿星铭,思付片刻,说道:“遇见了文茵公主,没去成安华宫。”
小墩子可机灵了呢~我们是因为遇见了文茵公主,所以才没有去到安华宫!保住了作为皇上近侍的最后一点尊严!
“文茵公主?”瞿星铭疑惑。
不是去安华宫吗?不是去见馨宁公主吗?怎么主角换了?
“是啊,文茵公主,戴着面纱。但是她认出了我,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劝我们不要去安华宫。”小墩子慢慢说。
期间,耿赋瞟了他一眼。
我就静静看着你瞎编!
“戴着面纱,你确定没认错?”瞿星铭问。
“不会认错的,我是谁啊?什么人没见过?记忆力惊人,就算她只有上半张脸,我也认得!”小墩子吹嘘自己。
耿赋又瞟了他一眼,记忆力惊人?去了三次安华宫,居然不记得路?你是故意带我绕着后宫玩吗?
“就这样?”瞿星铭接着问。
被另一个公主拦路,没去成,就这么简单?
可我怎么觉得耿赋的神情好像这故事另有内容?
瞿星铭察人观色的本领可好着。
“当然不止这样,你不知道,我今天脑袋差点搬家了。那文茵公主一开始见到我们,我们低着头想蒙混过关,没想到她威胁我们不抬头就要砍脑袋。太凶残了!太血腥了!南鄢的女人都太可怕了!动不动就要掉脑袋。”
小墩子开始诉说自己今天悲惨的遭遇,还时不时摸摸脖子,确保脑袋长在脖子上,他才安心放下。
说完,瞄了一眼耿赋,接着说,
“是吧?耿学士,那文茵公主嚣张跋扈,草菅人命,血腥残忍。”小墩子把自己能想到的坏词都用上了。
耿赋听完,陷入沉思。
那时自己抬头,从下往上看,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金丝刺绣的精致靴子,很小。修身得体的天水碧色宫装,细腰环佩,纤纤白玉指,粉纱遮面,微风吹过的时候轻轻拂动,隐隐约约能看见那面纱下的的红唇影子。
杏眼明仁,淡扫娥眉,眉弯新月,乌云叠鬓。她站得随意,话里带笑。
耿赋在回想自己见到文茵的第一感觉,不觉已经出神。
小墩子觉得他不说话,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带他去安华宫,他生气了?在想什么法子来报复我?
大着胆子,在耿赋眼前晃了一晃。
耿赋回过神来,觉得小墩子的手碍眼,拍开,“干嘛呢你?”
“你干嘛?愣着。”小墩子揉揉被拍打的手。
“没什么。”耿赋回道。
瞿星铭倒是发现点不对劲的地方,刚才好像提到文茵公主,他就出神了—
肯定有猫腻—
但是瞿星铭也没有戳破,先观察观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傍晚时分,太阳西落,日间的炎热散去一些。
等到太阳完全落下,月亮升起。
馨宁觉得殿内有点闷,让绿卿把窗户都开了,通通风。
还吩咐宫人把美人榻搬到外面树下,预备吹吹晚风。自己手上则是拿着一本游记,半靠在榻上,一页一页慢慢翻看。
穆哲成来到安华宫内,正好看到馨宁低着头,认真看书,然后翻动书页。晚风温柔吹过,馨宁的碎发随风飘起,从耳鬓伸向鼻子。
馨宁好似不在意,仍旧看着书,不受影响。
这一幕和很久很久以前在飘渺山上的那一幕重叠,眼前的人也和从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白苏也喜欢看书,也是这般低头慢慢看,也是这般翻书,也是这般不被外界打扰。
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
穆哲成站在原地一会儿,才抬起脚步走向馨宁,轻轻地。
直到走得很近了,影子半落在书上,馨宁才发觉有人来了。
缓缓抬头,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