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看书喇
一到了深夜,声音就多了,凛冽北风呼啸,冰雪拍打车厢,本来很微弱的声音,现在都已经听得很清楚。
马车自南向北,在雪地里拉扯出两条车轱辘痕迹,但很快又被新雪所掩埋的不留痕迹。
许南烛斜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聆听着呼啸风声,凄绝梦回程,冷风冰霜伴小庭,遥想故人千里外,关情,一样疏窗一样灯。
楚夜星拎着酒壶赶着马车疾驰,只是奈何雪越下越大,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他不得不停下马车待风雪渐小。
苏小小说中的手炉早已没了温度,裹着毛毯只露出一个头,尽管这样仍旧忍不住颤抖,她本身就比较怕冷。
漫漫长夜,如果只有一个人,真不知道怎样度过,好在红拂是个体贴温柔的主,两人依靠相拥多少能够暖和些。
马车停稳后,楚夜星便下去寻了些干柴准备将干粮烤一下,吃一顿热乎饭。
流萤仍旧穿着单薄,侧坐在马车上抬手拨弄着落雪,偶尔笑声如铃,清脆可人。
仿佛这一场严寒风雪对于她而言并未有太大影响。
只是流萤口中那位神秘师父,一直不知是谁,看似蠢萌好骗的流萤姑娘也难得聪明了一回,在有关自己师父的话题上只字未提。
但能够教出如此变态徒弟的人,又怎会是不入流之辈。
再加上流萤姑娘所使武功出处,许南烛大胆揣测,这姑娘莫不是龙虎山张道陵的私生女,那便跟老神棍逃不开关系。
楚夜星将烤软的干饼,先是殷勤送到殿下面前,这才又跑到流萤姑娘身边说些个婀娜奉承话。
许南烛对此也见怪不怪,这楚胖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怕是早已经盯上那只养育流萤长大的白虎。
自流萤跟随许南烛出了羊口村地界后,那只白虎便不见了,但每到夜深人静酣睡时耳畔总会想起阵阵虎啸低吟,清晨时分马车旁也总会出现几只死相惨烈的雪兔。
红拂与苏小小自是惜命,生怕那白虎兽性大发,因而从不敢下马车。
对此许南烛倒也不多言,单论那白虎体魄这一辆马车又怎能抵挡住。
流萤心思单纯但不代表愚笨,面对楚夜星的百般讨好,她总是笑眯眯的不言语,实在逃不过便是拿许南烛当挡箭牌。
篝火前,楚胖子用刀劈砍出两个木桩当凳子。
流萤捏着那块夹杂着木炭灰的干饼,低头认真的将饼皮揭掉,图个干净。
许南烛没有那么精细,如咬肉般大口撕咬,只是味道稍微差了些。
流萤抬头看向许南烛不雅的吃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干饼,微微蹙眉,思索片刻还是将自己手中揭皮去灰的干饼送到许南烛手中,轻声劝道:“此去有死无生,大丈夫得知进退。”
许南烛握着那块去皮显白的干饼,轻笑摇头,这还是自流萤唤自己媳妇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他的剑举世无双,我的刀也未必不锋。”
流萤蹙眉嘟囔了一句:“傻蛋!”
许南烛自是不笨,但有些时候明知道不可为也要为之,自武当山潇洒了这么多年,再从选择下山离开老神棍的庇护,那么北海之滨便是归宿,无关生死。
知晓拗不过许南烛的流萤,起身朝着黑暗丛林中那一对发光的眼瞳走去。
尽管流萤让白虎在羊口村等自己,但它却一路跟随,从未露面。
流萤抬手抚摸着白虎额头,一人一虎相互对视,白虎的眼眸中流露出难得温柔。
风吹枯树沙沙作响,积雪压断树枝跌落之声像是游鬼嚎哭。
一匹快马奔驰而来,守护在流萤身侧的白虎早有察觉,它快速奔走挡在流萤身前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啸响彻云霄。
马儿受惊将马背上的人甩下马背,狼狈逃窜。
男子从雪地里爬起来,心胆都寒了。
他的名字里虽然有一个铁字,可在他的身上,却只有一样东西是铁打的。
他的刀。
刀锋虽未出鞘,刀柄已在他的手中。
在这个地方,无论在做什么,他都绝不会让那把刀离开他的手。
刀有杀气,一刀在手,据说脸鬼神都要让三分。
可当目光定格在那只白虎身上时,他的一张脸立时白了,刀“锵啷”出鞘。
流萤搂住白虎的脖子这才未曾造成祸事,但对此人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不想死就把刀收回去。”
男人整张脸庞都已扭曲,一脸惊惧之色,这惊惧之色,要多强烈就有多强烈。
听到动静的许南烛提刀赶来,眼瞧着这一幕,顿感疑惑。
这大雪天气仍旧冒险赶路,怕是遇到了关乎生死的大事。
流萤脸色微沉,低语在白虎耳畔轻声细语说了些什么,虎视眈眈的白虎低吟一声,又来回再流萤腿边蹭了蹭随后转身奔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到白虎离去,那中年男子才渐渐缓过神来,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吐一吸间,白雾弥漫。
只不过刹那间,男子的手已不像人的手,他的面庞也不再像人的面庞。
他突然回头,在他的身后,果然站着一个人。
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