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鹿逝去的消息传回幽都,七日光阴作八本无名医书典籍,总计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七百字称为《药习录》。
人力有尽时,只能尽人事而待天命,王仙鹿行医四十载救民于水火,位卑任重而道远,那是无数先辈医者的缩影,舍身忘我,终其一生所求的不过是‘病有良医’罢了!
曾经多次恳求殿下刊印楼阁内的医学典籍,让天下医者能够博览以求医行天下。
对此许南烛一直未曾放在心上,可偏执的王仙鹿回到故乡所做第一件事情便是不眠不休、呕心沥血所写《药习录》而穷其毕生精力,与世长辞!
明月从东山后升起,在斗宿与牛宿之间来回移动。白茫茫的水汽横贯湖面,水光连着天际。放纵一片苇叶似的小船随意漂浮,好似乘风凌空而行,并不知道到哪里才会停栖,飘飘摇摇好像要离开尘世飘飞而起,羽化成仙进入仙境。
许南烛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轻叹道:“日月永恒,这月亮照亮过多少人!”
撑着小舟清扫湖面的女婢,不知殿下正在岸边观月,她高兴得哼唱着幼时的歌谣:“桂木船棹啊香兰船桨,击打着月光下的清波,在泛着月光的水面逆流而上。我的情思啊悠远茫茫,眺望如意的郎君啊,却在天的另一方。”
余音在湖上回荡,像细丝一样连续不断。
圣香坦然而笑,“春草连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日月永恒,岁月流转,王仙鹿先生当得起万事不朽,千古不灭!正如这水与月,时光流逝就像这水,其实并没有真正逝去;时圆时缺的就像这月,终究没有增减。可见,从事物易变的一面看来,万物同我们来说都是永恒的,又有什么可羡慕的呢?何况天地之间,万物各有主宰者,若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即使一分一毫也不能求取。正如此时湖上的清风,以及山间的明月,听到便成了声音,进入眼帘便绘出形色,取得这些不会有人禁止,感受这些也不会有竭尽的忧虑。这是上天恩赐的没有穷尽的宝藏,殿下和我可以共同享受。”
许南烛正视了一眼圣香,轻笑道:“读书人虽然麻烦但话糙理不糙的道理在你们嘴里说出来倒是格外顺耳,这样吧,摘星楼内的医学典籍你可刊印发行,而王仙鹿所写的《药习录》便让王中去负责吧,算是本王给予这老东西一个情面,免得徒留遗憾!”
圣香莞尔一笑,双手捧在胸口庄重行了一礼,起身大步离去。
当年攀登黄金台的少女仿佛多了一抹自信的光辉,离去时的山高水长,那一粒当归落于掌中的心绪,时隔多年再度离去却是‘当归’者的胸怀大志!
“似此一粟大可运载春秋,小唯一‘心’而已。”春木生于土之孕育,人有气而力不足,国之昌运如土孕育春木,乃是无数的一‘心’凝结而成。
南佳佳缓步走到殿下身畔,蹙眉问道:“主公不是早就打算刊印医学典籍了嘛,为何偏要等她开口才应允此事?”
许南烛瞥了一眼南佳佳,轻声道:“亡羊补牢算得上功德嘛?何不顺水推舟成人之美,既成全了她,又成全了自己,正如那日夜不停歇的百川支流,归根到底还是要涌入大海,看到了大海的波澜壮阔谁会在乎百川辛劳的汇聚呢!”
南佳佳噗嗤笑出了声,能够将厚颜无耻之举说的如此清雅脱俗,当真也只有主公独此人间一人了,也难怪思南那丫头会说,要论耍无赖当属殿下人间至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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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日出之时,许南烛于晨间立于摘星楼前,东方日出红似火,朝霞映入湖中,水面上好似万条金龙在舞动着。
红日彤彤,湖水澹澹,一时间,天地似乎都染成了红色,早就看腻了红日喷薄而出霞光万道得南佳佳心如止水,觉得甚是无趣。
正感受岁月静好,日出磅礴之景的许南烛却被赶赴而来的楚胖子给搅乱了心神。
连奔带跑的楚夜星跪伏在地抱着殿下的大腿哭喊道:“主公啊,我可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这一路我是怎么过来的,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主公了。”
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楚夜星,哭的那叫一个真情意切。
许南烛踢了一脚楚胖子,笑骂道:“起来,报个数!”
前一秒还哭的轰天动地的楚胖子听到殿下这番话,当即摸了一把辛酸泪,凑到殿下面前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许南烛蹙眉问道:二两银子?”
满是赘肉的脸上露出个奸诈的笑意,轻轻摇头笑道:“嘿嘿,这二两银子哪够啊,我这一路辛劳都瘦一圈了,主公别那么小气,好歹让属下补点气血不是!”
抬手拍落在楚夜星肚子上,狠狠揉捏了一把,两人对视一笑,许南烛便是直接抽出腰间鸣鸿刀,拽着欲要躲闪的楚胖子,阴笑道:“多一斤肉,我割两斤,多两斤我割四斤!”
咽了咽口水的楚胖子面带掐媚笑意,缓缓抬手按住鸣鸿刀的刀背微微往下压了一寸,嘿嘿笑道:“主公,还是谈正事,谈正事,这银两俗,简直俗不可耐!”
南佳佳笑而不语,很是乐意看到楚夜星这一副吃瘪的模样。
当年璃玄国战之中